第十七卷第七话人类是面类（上）

「来，请用。还吃得下吗？」

「没问题。」

「那就再帮您续吧。」

因为现在是新荞麦的季节，藤林乾货店从瑞穗找来荞麦面师傅临时开了一间荞麦面店。

阿昌的店里有一个用来办活动的空间，他之后好像打算找寿司师傅过来，还有举办捣麻糬大会，我绝对不能错过这些活动。

今天是店家的公休日，阿昌带著荞麦面师傅们来鲍麦斯特伯爵官邸替我们做荞麦面。

我是领主兼常客中的常客，所以偶尔可以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

只有这点让我觉得当贵族真是太好了。

在阿昌扩大经营时，我有以领主的身分提供一些程序上的协助，这也算是一种回礼。

阿昌带来的荞麦面师傅不断忙著制面和煮面。

不仅有汤面和沾面能够自由选择，师傅们还另外炸了天妇罗。

除此之外，阿昌还提供了平常在店里卖的熟食给我们当配菜。

虽然这在我的前世不算什么，但在这个世界算是相当奢侈。

「导师的食量还是一样大呢。」

「他吃下去的东西到底都跑到哪里了？」

我今天也招待了布兰塔克先生和导师，而导师已经吃了三十碗以上的荞麦面。

他似乎喜欢上荞麦沾面，每一两分钟就吃完一盘。

师傅们因此忙碌个不停，艾尔和布兰塔克先生也对导师旺盛的食欲感到傻眼。

「唉，虽然还是比不上薇尔玛……」

没错，我家还有薇尔玛在。

薇尔玛在生产之前食欲有稍微减弱……虽然还是很厉害……但现在已经彻底恢复。

她也不断续面，让师傅们忙上加忙。

「薇尔玛，好吃吗？」

「好吃。」

「荞麦面果然好吃。」

「威尔大人这么喜欢荞麦面吗？」

「我喜欢这种吃法。」

「我也是。」

虽然大陆各地都有种荞麦，但只有瑞穗公爵领地是采用日本的吃法。

除此之外，荞麦也能加进粥里，或是做成义大利面和可丽饼。荞麦在贫瘠的土地也能种，常被当成稻米或小麦的替代品。

日本的许多荞麦产地也都是难以种稻的土地。

我想起前世曾透过工作认识一个喜欢荞麦面的社长，他告诉我「愈是有名的荞麦产地，就表示那地方以前愈穷，但讲这种话会惹当地人生气」。

「导师，你不用勉强和薇尔玛竞争。」

「不管怎么看都没有胜算吧。」

虽然导师也很会吃，但终究是在常识的范围内……好像也不是这样。

薇尔玛是因为天生就患有英雄症候群，无论导师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吃得比她多。

「这些师傅之后就会回去，但店里会卖乾面和浓缩汤头，还请多加关照。」

等大家都吃饱后，阿昌自然地开始宣传。

我之前有在瑞穗购买乾面和浓缩汤头，但差不多快用完了。

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回去买，真是太刚好了。

尽管比不上现做的面条，但乾面比较好煮又适合保存。

除了一般的荞麦面以外，阿昌的店还会卖抹茶荞麦面和加了布海苔的木盘荞麦，真是令人期待。

瑞穗公爵领地真的有许多地方和日本很像。

「荞麦面哪里都能做，过不久或许就会出现卖瑞穗式荞麦面的店也不一定。」

「确实有这个可能。」

只要好好练习，意外地很快就能学会如何制作荞麦面。

在我的前世，也有专门开给退休老人上的荞麦面课程。

在乡下也有很多擅长制作荞麦面和乌龙面的老太太。

乌龙面也很好吃，下次就请人来做乌龙面好了。

「之前休假时，我和黛莉亚一起去餐厅吃饭，然后遇到一个很会做义大利面的师傅。」

夫妻一起在假日约会啊。

虽然他们看起来比较像两个女性一起外出，但夫妻感情融洽是件好事。

「是罗雷克的店吧？那里的义大利面很好吃。」

赫尔穆特王国最常吃的面食就是义大利面。

在土地贫瘠的地方也有用杂粮或荞麦制作的义大利面，如果原本就很会做义大利面，稍微练习后应该也能做出荞麦面。

「我们和他成了好朋友，之后会教他怎么做荞麦面。」

「这样没关系吗？」

制作荞麦面的技术可以这么随便就外传吗？

在这个世界只要独占技术就能赚钱，照理说应该不能随便教人。

「虽然在赫尔穆特王国也能做荞麦面，但汤头需要的昆布和柴鱼片都是由瑞穗独占。」

等瑞穗式荞麦面普及后，藤林乾货店就能靠酱油、柴鱼片和昆布等汤头原料大赚一笔。

在卖人情的同时也能让自己赚钱。

阿昌果然很会做生意。

「我提议开发新口味的义大利面时，他也很有兴趣。」

这表示罗雷克的店之后也会卖瑞穗风格的义大利面。

可能会用昆布、乾香菇、酱油、明太子、纳豆和紫苏当配料吧。

用海胆、鲑鱼卵、鲍鱼和鲑鱼做的海鲜义大利面也不错。

真令人期待。

如果这些料理受到欢迎，批发食材的阿昌也能跟著赚钱。

可以说是双赢关系。

阿昌果然比我有生意头脑。

「只要有乾面，就能开立食店或摊贩。再顺便卖天妇罗和饭团就能成为一门好生意。」

居然能预想到这种程度，该说真不愧是阿昌吗？

「等乾面的需求量增加后，就停止从瑞穗进口改在本地制造，这样就能压低价格，也可以和高级的瑞穗产品做出区别。说到这个，我有件事情想拜托鲍麦斯特伯爵大人……」

「你尽管说吧。」

阿昌为我提供了许多美食。

帮他一点忙是没什么问题……但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可爱。

「王都的饮食文化最近正在急速进化吧？」

「好像是这样没错。」

据跟我一起做生意的艾戴里欧先生所言，除了我之前利用前世知识普及的酱油、味噌、大量调味料和新料理以外，现在又加上了瑞穗文化与食品，让王都的餐饮店展开了激烈竞争。

艾戴里欧先生经营的店目前还算顺利，但人生有许多事情无法预料。

我前世的公司社长曾在对职员们训话时说过：「当事情都进展顺利时，其实可能是正要开始走下坡」，虽然这也是让我们的薪水一直没涨的原因……

「我想调查王都的餐厅。」

「也就是市场调查吧。」

一间餐厅要开得久并不容易。

在我的前世，七成以上的店在开店后的五年内就会倒闭。

即使是电视报导「客人络绎不绝」的店，也可能马上就倒闭，开餐厅就是这么困难。

「希望鲍麦斯特伯爵大人能用魔法带我去王都。」

「好啊，反正我也想去看看王都的餐厅。」

「非常感谢。」

我一答应，阿昌就满脸笑容地向我道谢。

他还是一样可爱，让我有点小鹿乱撞。他果然不管怎么看都是美少女。

「威尔好像很喜欢阿昌。」

「这种说法会招人误会吧……」

「真的是误会吗？」

「当然是误会。」

露易丝像是看穿我的心情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害我拚命否认。

不过其实我自己也愈来愈没有自信……不对，我很确定是这样！

就这样，我们决定和阿昌一起前往王都。

＊　　＊　　＊

「那就出发吧。」

「好的。」

几天后，我们前往王都视察餐厅。

表面上的名义是「为了让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饮食产业能进一步发展所做的视察」。

我现在是伯爵，如果只是去逛各个餐厅，罗德里希一定不会同意。

政府官员不也会以视察为名义，用税金去国外旅行吗？

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就算趁机玩乐一下也没关系。

虽然开发的工作很忙，但我为了这个行程拚命加班。

与我们同行的阿昌还没和黛莉亚去蜜月旅行，所以也会带她一起去。

我们预定会花三天视察，中间也预定会去黛莉亚在王都的老家拜访。

「亲爱的，我们好久没出门了，真令人期待呢。」

「是啊。」

虽说是视察，但大部分的行程都是游玩，我有点烦恼该带谁一起去，但首先确定的人选就是艾莉丝。

艾莉丝是鲍麦斯特伯爵家的正妻，平常比其他人都还要辛苦。

「我也想和遥一起去……但应该没办法。」

第二个人就是我的护卫艾尔。

「试吃就交给我吧。」

第三个人是公平地靠抽签决定，而薇尔玛在这种时候签运都特别好。

「虽然挑选衣服很麻烦，但我喜欢吃东西。」

第四个名额，则是由签运同样不错的卡琪雅拿下。

「我也一样。但我会做的料理种类不多，或许帮不了什么忙。」

「以前在预备校组队时，我明明是运气最好的人……幸好这次勉强过关。」

亚美莉大嫂和露易丝抽到最后的两支签，这样同行的成员就确定了。

「老公不在的期间，开发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莉莎真有干劲。没办法，本宫也按照莉莎的指示工作吧。下次要找时间带本宫和莉莎一起出门喔。」

「我一定会补偿你们。」

我不在的时候，负责看家的伊娜和卡特琳娜会和遥一起照顾孩子，莉莎和泰蕾丝则是要用魔法进行土木工程。

这是因为利用土木魔法进行修练的艾格妮丝她们，也要跟我们一起去王都。

「老师，谢谢你。」

「我也想去探望哥哥。」

「好期待和老师一起出门。」

三人平常都非常努力，所以偶尔也得让她们放假。

毕竟多亏了艾格妮丝她们，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开发进行得非常顺利。

「贝缇，你担心哥哥吗？」

「哥哥只要没人盯著就会偷懒，偶尔要去警告他一下。」

话虽如此，贝缇真的是个关心哥哥的温柔少女。

她很担心哥哥的事业经营得如何。

「他的夫人非常可靠，而且一直有在还钱，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要是这样就好了……」

「那就去确认看看吧……」

「拜托你了，老师。」

于是，我们一行人用「瞬间移动」前往王都。

＊　　＊　　＊

「你们真准时！」

「吓我一跳！准时不是很好吗？」

用「瞬间移动」飞到王都后，我们在视察前先和导师见面。

因为他明明是贵族，却非常喜欢平民的食物，会定期探索新的餐厅。

他对王都的餐厅（仅限便宜的店）相当熟悉，所以我们拜托他一起同行。

「在下想快点去吃东西！毕竟早上只吃了一条吐司！」

「我觉得吃那些就很够了……」

艾尔轻声嘟囔，导师和薇尔玛以外的人也都一齐点头。

「只吃那些东西，确实会精神不济。」

「对吧？」

当然，薇尔玛是例外，她每天早上都会吃三条吐司。

「因为听说今天要到处吃东西，我今天早上特地吃了五条吐司把胃撑大。如果没吃早餐，胃的消化状况会不好，这样最终能吃的量反而会减少，让肚子饿到没精神。」

「原来可以像这样增加食量啊！」

薇尔玛和导师的对话实在太奇怪了。

不如说薇尔玛简直就像我前世的那些大胃王。

「舅舅今天要帮我们介绍餐厅吗？」

「鲍麦斯特伯爵对王都地区的庶民饮食文化带来许多影响，虽然这次的行程有一半算是玩乐，但在下打算带你们去看看实际案例！跟在下走吧！」

导师非常热爱庶民美食。

他年轻时当过冒险者，并因此喜欢上开在偏远地区的酒吧与餐厅的餐点。

然而他现在是子爵家的当家兼王宫首席魔导师，所以平常都是吃符合贵族身分的料理……虽然这不太符合我对他的印象，但他似乎还满注意这方面的事。

「鲍麦斯特伯爵，快点走吧！」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同伴没来。」

因为还有一个参加者没到，我请导师稍等一下。

「迟到了吗？真是个不会看气氛的家伙！」

「是吗？时间还没到吧，小壮。」

「提早五分钟到是基本原则……坎蒂大人？」

「小壮，好久不见──哎呀，你还记得人家教你的事情啊。」

「当然……鲍麦斯特伯爵？」

导师，拜托你别偷偷摸摸地对我露出像在说「为什么坎蒂先生在这里？」的表情。

我本来没有这样的计画，但阿昌和他是朋友，坎蒂先生本人也想透过这个行程获得和将来创业有关的资讯。

「坎蒂先生，你最近过得好吗？」

「哎呀，艾莉丝今天也很漂亮呢。」

「艾莉丝……认识坎蒂大人？」

「舅舅，其实我这身衣服就是坎蒂先生帮我搭配的。他厨艺也很好，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什么！」

坎蒂先生对女性很温柔，他待在鲍尔柏格的短暂期间，已经跟我的所有妻子都成了朋友。

甚至就连一些女仆都跟他相处得很好。

虽然从外表看不太出来，但坎蒂先生的沟通能力真的很优秀。

「舅舅，你很惊讶吗？」

「……不，在下其实不怎么惊讶……」

导师是担心坎蒂先生会把他年轻时的事迹告诉艾莉丝吧。

这样会害他身为舅舅的威严荡然无存。

先不管导师原本有没有威严，至少他很有魄力倒是真的。

「时间不多，我们快点出发吧。」

「好的……」

导师乖乖听从坎蒂先生的指示。

他在坎蒂先生面前果然完全抬不起头。

「这地区看起来真危险。」

导师带我们来到穷人居住的贫民窟。

包含导师在内，我们这些贵族和这里可说是相当不搭调，所有人都远远观望我们，艾尔也毫不松懈地警戒周围。

但这只是以防万一。

「毕竟应该不会有人想抢导师的钱或绑架他。」

「只是保险起见。」

露易丝和卡琪雅都是厉害的冒险者，她们若无其事地保护著艾莉丝和亚美莉大嫂。

大家果然都不会因此掉以轻心。

黛莉亚则是有阿昌保护，所以不需要担心。

阿昌的实力获得武臣先生的认同，绝对是找他碴的人会比较倒楣。

「那位小姐长得真可爱。」

「要不是她有同伴，我就过去搭话了……」

「和我家那个没用老婆真是天差地远。」

贫民窟的居民们从远处观望我们，偷偷对漂亮的女性成员们品头论足。

最受欢迎的果然是阿昌。

他是外表可爱的瑞穗人，在王国显得特别显眼。

「（感觉真复杂，应该是我比较可爱。）」

「（这不是有小孩的人该说的话吧……）」

「（哼！）」

「呃啊！」

艾尔又开始多嘴，在吃了露易丝的肘击后发出怪声。

「（我明明是昌先生的妻子……）」

「（明明是妻子，却有个漂亮又可爱的老公啊……）」

「（露易丝大人，这种评价一点都不让人高兴……）」

「（但你直接用名字称呼他，表示你们感情很好吧。）」

「（唉，毕竟我们是夫妻。）」

露易丝和黛莉亚小声讨论著吸引最多男性目光的阿昌。

「老师，来这里没关系吗？我的父母都说不可以进来贫民窟……」

「我哥哥也这么说。」

「听说会被绑架。」

「通常是这样没错，但今天不用担心。不要离我太远喔。」

「「「好的──我们绝对不会离开老师！」」」

「突然变得有精神了。」

我的三个弟子是第一次来贫民窟，所以表情充满忧虑，但我告诉她们不用担心。

偶尔会有从乡下来的人误入此处，然后被那些素行不良的家伙抢劫。

但恐吓导师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即使他们真的顺利得手，危害王宫首席魔导师最重也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没有人会想做这种高风险又没赚头的事情，因此我们在这里可说是畅行无阻。

「我们到了。」

「是内脏料理店啊。」

「没错。黛莉亚有吃过吗？」

「有吃过几次。店里的员工有买串烧回来吃过，杀鱼时剩下的鱼杂也经常被做成员工餐，有时候还会拿去跟认识的肉店换内脏料理，算是相当习惯了。」

原来如此，鱼店的鱼杂是只有相关人士吃得到的特殊料理啊。

这让我也开始想喝鲜鱼汤了。

加味噌和酒粕一起煮会很好喝，之后再拜托阿昌帮忙做吧。

「大爷，欢迎光临。您今天带了很多人呢。」

已过中年的老板在看见我们后显得有些吃惊，但还是正常地与导师对话。

看来导师是常客，老板也已经认识他。

「随便上几道菜过来！在下今天要喝酒！」

现在这时间客人还不多，我们坐在店内深处的座位等待料理上桌。

「是内脏料理啊。」

「你不喜欢吗？」

「没这回事。」

鲍麦斯特伯爵领地刚成立时，我经常去阿尔诺的摊子吃内脏料理。

他的串烧和炖内脏特别好吃，而且也马上就开始学习使用酱油和味噌，所以工程人员们都对他的料理赞不绝口。

其中一道将各种内脏和味噌一起煮到软嫩的料理更是极品。

不论拿来当下酒菜、夹面包还是配饭都非常美味。

阿尔诺一开始是做摊贩生意，但现在已经在鲍尔柏格开了好几间居酒屋。

虽然有许多人都因为盯上了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开发商机而涌入鲍尔柏格，但阿尔诺用和别人截然不同的方法获得了成功。

「舅舅，这间店感觉不错呢。」

「对吧？」

「都没有腥味呢。」

艾莉丝也发现这里是间好店。

收入不高的平民如果想吃肉，通常只能仰赖原本应该被丢弃的动物或魔物的内脏。

虽然内脏价格低廉，但如果没好好处理就会有腥味。

贫民窟有许多餐厅都充满了这种讨厌的味道。

不过因为价格便宜，还是会有不挑食的人上门光顾。

然而这间店没有内脏的腥味，这证明店家调理前有好好处理食材。

「让各位久等了。」

在我们聊天的期间，老板和老板娘端了内脏料理过来。

他们还替导师上了一大杯看起来酒精浓度很高的酒。

「导师，今天的行程跟酒无关吧？」

「这只是用来激励士气！不用太在意！」

导师一如往常地直接忽视艾尔的意见。

「小壮，只能喝一杯喔。」

「知道了……」

但坎蒂先生一警告他不能续杯，导师就安分地听话了。

「这个真好吃，味道也很温和。」

「是啊，完全没有腥味。我的老家是乡下，狩猎完后也会像这样炖煮猎物的内脏，但无论如何都还是会有腥味。」

艾莉丝和搬来鲍麦斯特伯爵官邸后做菜机会变多的亚美莉大嫂，都非常喜欢这道内脏料理。

「里面加了好多各式各样的内脏呢。」

「实在很好吃，感觉肚子又更饿了。」

卡琪雅也很中意这道菜，薇尔玛则是立刻要求再来一份。

「只靠盐和少许香草就能做出这种味道，真是太厉害了。」

「老板花了很多工夫让味道变好。」

导师喝著大杯蒸馏酒向我说明。

虽然应该没必要喝酒，但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所以大家都视而不见。

「再来一杯！」

「哎呀，不行喔。」

「知道了……」

导师本来想趁乱再点一杯酒，但被坎蒂先生阻止了。

「小壮，这招对人家没用。你真的从以前开始就一点都没变呢。」

看来导师以前也曾因为喝太多酒，而被坎蒂先生劝导。

「舅舅，坎蒂先生说的没错。」

「小壮，喝太多酒容易误事。」

「（呜呜……艾莉丝和坎蒂大人的组合实在太难应付了……）」

这感觉就像同时面对两个母亲一样，难怪导师会觉得棘手。

「咳，这间店在这一带算是比较贵的内脏料理店。不过因为非常好吃，生意还是很好。」

随著逐渐接近中午，上门的客人也愈来愈多。

大家在看见我们时都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点餐专心用餐。

我们不是艺人，所以当然不会有人过来搭话、要签名或要求拍照。

「这间店是用大锅子熬煮内脏！」

导师看向厨房的方向，那里有三个正在冒烟的大锅子。

「是因为要有三个才来得及出餐吗？」

「不，是最近才突然变成三个。」

「为什么？」

「关于这部分……老板！」

「来了──」

老板回应导师的呼唤，端著新加的锅子过来。

仔细一看，里面的炖内脏颜色不太一样。

「这是味噌口味和酱油口味。」

「这间店在增加内脏料理的种类后，客人又变得更多！虽然味噌口味和酱油口味比较贵一点，但还是卖得很好！」

原来如此，不只是鲍麦斯特伯爵领地，就连王都的贫民窟餐厅都开始使用味噌和酱油了。

每间店都下足工夫，要和其他店竞争。

「老板，把那个拿过来！」

「好的──」

导师好像真的很常来。

他只是稍微提一下，老板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老板拿了一个像炭炉的料理工具放在桌上。

然后将原本浸在某种调味料里的内脏盛在盘子上端过来。

「这道菜有点贵，但相当受欢迎。」

导师以熟练的动作将内脏放到网子上烤。

「我也来帮忙。」

「艾尔文少年，这些内脏分别经过盐巴、味噌、酱油和调味料腌制！不能混在一起烤！」

「真是讲究……」

导师化身烤内脏指挥官，在烤内脏的同时对艾尔下达严格的指示。

「烤这种大肠时，要让多余的油脂往下滴，这样酱汁在被炭火烧过后就会散发出香味。」

这让我想起前世偶尔会去的烤肉店。

鲍麦斯特伯爵家平常也会烤肉，但这种平民风格的烤内脏看起来也很美味。

「烤过后像这样放进嘴里。好吃！在品尝味道的同时，用酒将嘴里剩下的盐、味噌和酱油的味道冲进喉咙里！这就是最棒的吃法！」

虽然这感觉就是个酒醉大叔的发言，但我也在心里表示赞同。

这种料理和贵族不搭，但确实很美味。

「这让我想起之前在野外烤肉的事情。」

艾莉丝也津津有味地吃著烤内脏。

她不愧是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一举一动在这间店里都显得非常突兀。

不过艾莉丝也曾跟我们一起以冒险者的身分活动，所以能够接受这种料理。

她也很擅长将这种料理改良得更加精致。

在品尝到华而不实的料理时，则是会贯彻圆滑的态度，避免冒犯别人。

「看来味噌和酱油比想像中还要普及。听说这些都是鲍麦斯特伯爵大人开发的？」

「是啊，我以前碰巧在布雷希柏格找到和瑞穗有关的书，上面记载了关于味噌和酱油的资讯。」

这当然都是谎言。

即使阿昌再怎么惹人怜爱，也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让他认为是孤僻的我自己参考古老书籍试做会比较方便。

「因为都是靠魔法制作，费了我很大的工夫呢。」

「整体的味道非常一致，我觉得是很棒的味噌。」

「很普通啦。」

「相对地也不会被限制用途，这样反而是个优点。」

我觉得自己的味噌完全比不上瑞穗产的味噌，但也不讨厌被阿昌夸奖。

果然被美少女称赞……不对！才不是这样！

「好处是最后变得能够量产有一定水准的味噌和酱油。」

「只要持续累积经验，品质就会逐渐提升。但味噌和酱油在瑞穗的历史都非常悠久，想赶上我们并不容易。」

考虑到两地之间的距离，即使当成中级品贩售也没什么利润，所以瑞穗的产品自然会被当成高级品卖给王国的富裕阶层。

听说帝国实际上也是相同的状况。

「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那么，去下一间店吧。」

大致吃过一轮后，导师满足地找老板结帐。

看来他这一餐打算请客。

虽然我们都只有稍微试吃，但人数很多又包含了一个薇尔玛，帐单的金额应该不小……但应该不算什么吧。

或许是我尚未摆脱前世的贫穷习性，我前世只要看到超过一万圆的帐单就会觉得很贵。

「餐点很好吃，相当有参考价值呢。如果是昌先生，会怎么改良那道炖内脏料理？」

离开店内从贫民窟前往市民区时，喜欢料理的艾莉丝向同样擅长料理的阿昌如此问道。

生完小孩后依然是个美少女的艾莉丝，和瑞穗风格的美少女阿昌走在一起的画面真是养眼……不对，阿昌是男的。

「以味噌为基底，加入芋头、白萝卜、胡萝卜、蒟蒻、豆腐、蘑菇和生姜一起熬煮或许还不错。」

「感觉会很好吃呢。」

艾莉丝和阿昌热烈地讨论料理的话题。

话说回来，真想早点吃到那种内脏料理呢。

「阿昌，别忘了在那道菜里加七味粉和葱。」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果然厉害。」

我果然还是不讨厌被阿昌夸奖。

＊　　＊　　＊

「老师，哥哥居然没有得意忘形，将生意经营得很好耶。」

「贝缇，你这样讲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但哥哥总是马上就会得意忘形……」

「威尔，她的哥哥还是一样毫无信用呢。」

贝缇哥哥的店曾经找我当过顾问，现在生意已经顺利变好。

不如说客人甚至比以前还要多。

考虑到现在是中午，客人确实明显增加了。

「他好像很忙，等午餐时段结束后再去找他吧。」

「说得也是。」

我们在其他地方消磨了约一个小时后，贝缇哥哥跑来向我们搭话。

「啊！这不是鲍麦斯特伯爵大人吗？我欠您的钱应该能顺利在期限之前偿还。」

「生意看起来不错呢。」

「因为我有好好研究，开发新的菜单。」

贝缇哥哥有好好经营店面。

他雇用了新店员，营业额也大有成长。

「但哥哥马上就会得意忘形。」

「贝缇，我有好好在努力啦。」

「原来如此，想取回失去的信用真的不容易呢！」

「怎么这样……」

导师的残酷发言，让贝缇哥哥沮丧地垂下肩膀。

「小壮年轻时也干过不少蠢事，让自己的信用一落千丈呢。像是彻夜喝酒后直接去见委托人，在那里吐得稀里哗啦……」

「坎蒂大人，在下才没有做过那种事！」

这个人以前到底都在搞什么啊……未免也太放纵自己了。

「总而言之，只要你没有得意忘形到荒废生意就好。」

「因为有萝莎在……」

虽然刚才被人讲得很难听，但贝缇的哥哥是真的有料理方面的才能。

他偶尔会毫无计画地乱来，不过只要有能约束他的人──也就是他的妻子萝莎小姐在──就不需要担心。

贝缇的哥哥就是那种要被老婆管才有办法做好生意的人。

「新菜单吗？」

「是的，夫人。这间店的午餐是采薄利多销的策略，晚上则是主打单品料理，让客人能够好好品尝其中的滋味。我们的人气商品是用腱肉和内脏熬煮出来的炖菜，但最近也开始卖义大利面。请各位试吃看看。」

贝缇哥哥在向艾莉丝说明的同时，快速准备了一份义大利面。

在普通的义大利面上，淋了加入肉块与内脏一起熬煮的番茄酱。

换句话说就是内脏版的肉酱义大利面。

试吃过后，我发现跟想像中的一样美味。

「也有加了味噌和酱油的义大利面。」

贝缇哥哥接著端出来的义大利面上，加了用绞肉、味噌和其他材料熬煮而成的配料。

看起来是介于义大利面和炸酱面之间的料理。

酱油口味的那道则是加了洋葱和蘑菇，看得出来经过相当扎实的研究。

居然能自行设计出这些料理，看来他的厨艺确实有所提升。

「旁边会再附上沙拉，这样一共卖七分。如果面要增量就再加一分，另外也可以加点晚上卖的炸鸡块和炸物，这部分也是一个一分。」

我在心里感叹贝缇哥哥真的愈来愈会做生意了。

「萝莎说这样卖会比较好。」

「原来如此……」

真遗憾，看来有才能的人是他的妻子。

「这么说来，怎么今天没看到你的夫人？」

「她在新开的店那里。」

「这样啊……」

居然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又开了一家新店，看来萝莎真的很有做生意的才能。

「老师，只要有萝莎姊在就不用担心了。」

虽然我早有预感，但比起亲生哥哥，贝缇更加信赖自己的大嫂。

「贝缇！明明我也很努力！」

不出所料，贝缇的态度让她的哥哥欲哭无泪。

「嗯，过去的罪孽果然没那么容易消除，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

「就是啊。」

「……」

「怎么这样……」

导师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贝缇哥哥再次陷入沮丧，但导师以前也是他的同类，这表示他之后也会随著岁月成长吧？

话说回来，如果导师现在已经比以前圆滑，那他年轻的时候到底……还是别想太多比较好。

「鲍麦斯特伯爵大人，包含贝缇的事情在内，真的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多方关照。」

之后我们去了贝缇哥哥说的新店，那里的店长萝莎小姐彬彬有礼地接待我们。

她细心的举动，让我体认到她老公的生意完全是靠她才稳定下来。

「萝莎姊，不好意思哥哥总是给你添麻烦。」

「放心吧，他最近很认真在研究料理。」

「如果他又做了什么蠢事，你可以对他严厉一点没关系。」

「我当然会严厉地对付他。」

一部分是因为两人原本就认识，贝缇和萝莎的感情相当好。

多亏哥哥有些不成器，才让妻子和小姑相处得十分融洽，命运真是讽刺。

「听说这是你们新开的店。」

「这间店主要是卖我丈夫设计的面食，也有很多副食可以选择。」

这个世界没有拉面，但有许多种面料理。

有汤的面做起来相当费工，没汤的义大利面不仅可以较快出餐，还能够期待翻桌率。

实际上就算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萝莎小姐的店依然生意兴隆。

「如果肚子不怎么饿，也可以只点半份。」

「咦？这个和粉面好像……」

「这类似改良版的粉面。」

「亚美莉大嫂，你知道粉面啊。」

粉面是这块大陆的平民常吃的一种面食。

这种料理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作法是将炒过的碎肉与蔬菜放在比义大利面略粗的面条上。

通常面量只有普通一人份的一半，价格则是一碗二～三分，许多人都是把这当成拿来垫肚子的轻食。

「我以前住的领地根本没什么店，但有一间卖粉面的餐馆。当哥哥靠打猎获得额外收入时，偶尔会请我吃这种面。」

「喔，原来还有过这种事。」

「但粉面正面临苦战吧？」

「夫人说的没错。王都目前正在开发各种新的面食。虽然粉面店也有尝试推出新菜色，但有些店还是因为敌不过新店而倒闭。」

粉面的原型是某种从几千年前就存在的面料理。

而一直倚靠传统的结果，就是许多店都跟不上最近新料理潮流而倒闭。

萝莎小姐认为这个趋势仍会继续持续下去。

「像我们这样的新店，如果不定期开发新菜单会很难生存下去。所以我才会一直催促丈夫。他的厨艺和设计新菜单的能力都很强，只是不太会做生意。」

而萝莎小姐成功帮他填补了这个部分。

「请放心，我们还是会按照计画好好还钱。」

「居然能在按期还钱的同时另外开一间新店，真是了不起。」

艾尔也对萝莎小姐的商业才能感到佩服。

「原来粉面已经式微啦，我最近确实是都没吃过。」

「我也不怎么喜欢粉面，所以不会特别去吃。」

其实我的意见也和露易丝一样。

粉面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虽然不讨厌，但也没特别喜欢的食物。

「我最近也都没吃。」

薇尔玛表示她最近也完全没吃过粉面。

鲍尔柏格应该没有粉面店，我们也不会特别想吃。

我想起以前在王都和导师修行时，曾经在回程时跟他去过几次粉面店。

「鲍麦斯特伯爵，那间店就在这附近。」

「好像是这样呢。」

「在下对这附近的街景有印象。」

导师的话激起了我的回忆。

我、导师和露易丝以前一起去的粉面老店就开在附近。

当时导师还报名过好几次大胃王挑战，但还是赢不了那间店的冠军……咦？

「冠军？」

「我就是冠军。」

所有人一齐看向薇尔玛。

因为很少有人的食量能赢过导师，如果冠军是薇尔玛就很合理。

「薇尔玛最近也都没去那间店吧？」

「一来是没时间去，二来是和威尔大人一起去的店比较好吃。」

看来是和之前河鱼店的状况一样，在嘴巴变挑后就不去了。

我和露易丝也很快就吃腻了粉面，何况我们原本就没特别喜欢。

「导师呢？」

「嗯，最近有很多其他更想吃的店，所以也很久没去了！」

因为还有其他更想吃的东西，导师这阵子似乎也都没吃粉面。

「萝莎小姐，虽然问其他店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但你知道那间店吗？」

「呃，毕竟做生意就是在比谁能抢得先机，所以其实我们当初是因为觉得能赢过那间店才选在这里开店。」

尽管价格比粉面稍微贵一点，但这间新店不仅比较好吃，面食的种类也比较多，所以巧妙地抢走了那间粉面老店的客人。

「威尔大人，我们去看看情况吧。」

「说得也是，或许会有什么值得参考的地方。」

在薇尔玛和阿昌的提议下，我们前往附近的粉面老店。

那间店以前明明有很多客人，现在却变得门可罗雀。

「感觉好冷清。真的就像萝莎小姐说的那样快倒了……」

「露易丝，小声一点！」

我连忙摀住不小心说出真心话的露易丝的嘴巴。

如果被店里的人听见就太失礼了。

「啊！你是之前的冠军吧！」

「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不见了。」

老板一发现曾经是大胃王冠军的薇尔玛，就立刻跑了过来。

他好像都直接叫薇尔玛「冠军」。

「嗯唔唔……」

「导师，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从来没在这间店的大胃王挑战赢过冠军的导师，像个孩子般以悔恨的表情看向薇尔玛。

「哎呀，小壮年轻时跟人比食量明明从来没输过，结果却赢不了薇尔玛啊。」

「……」

原来如此，导师是因为过去从来没输过，才对自己的食量这么有自信。

「没想到冠军之后居然成了鲍麦斯特伯爵大人的夫人。」

「毕竟世事难料。」

「你说的没错。要进来吃粉面吗？」

「要。」

「我知道了。」

我们一起走进店内，发现完全没有其他客人。

明明是一碗两分、适合拿来垫肚子的薄利多销料理，店内却如此冷清，真的让人很担心生意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让各位久等了。」

粉面的卖点之一，就是出餐非常快。

我立刻开始品尝粉面，然后回想起以前也是这个味道。

是以前被迫陪导师一起修行时的味道。

基本上是盐味，味道也还算不错，但吃多了就会腻。

虽然味道并没有退步，但和用了酱油与味噌的义大利面与乾面相比实在不算特别好吃，这样客人当然会吃腻。

「味道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

薇尔玛其实对味道非常挑剔，她判断粉面的味道并没有退步。

「谢谢。」

「但其他店都进步了，所以感觉相对没那么好吃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

老板也有察觉粉面的弱点。

「你不卖新的面料理吗？」

「因为我只会做粉面……」

这里的面条是老板亲手制作，他的手艺也不差，但只会做粉面。

不晓得该说他是坚定地维护传统，还是只会倚赖传统？

「只要做酱油和味噌口味的粉面就行了吧？」

艾尔随口提出意见，而他这么说也没错。

在保留粉面这种料理的情况下，创造出新的味道。

这样也不算破坏传统。

「其实我也有考虑过这个方法，但其他店早就在这么做了……」

无论是王都这一带还是其他偏远的贵族领地，都有许多粉面店。

根据老板的说明，他们也有试过用逐渐从王都扩散出去的酱油和味噌制作面料理，但都被视为没创意的模仿，完全无法吸引客人。

「要是当初有早点下定决心就好了。」

「没错，做生意有时候就是需要决断力。」

露易丝和明明没做过生意的导师一起大谈生意经，他们暂停用餐，指责老板太晚展开行动。

「我是觉得既然要改良，就该研发出一道够好的成品。」

「有时候就算只做出半成品，也要尽可能抢快。」

导师明明没做过生意，讲出来的话却切中要点。

只要先做出酱油口味和味噌口味的粉面吸引客人的注意，再趁这段期间慢慢改良就好了。

如今客人已经被抢光，只靠缺乏创意的改良根本无法挽回。

还会被认为是模仿其他店。

「偶尔还是需要冒险！」

虽然没有开过店，但导师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句话似乎也撼动到老板的内心，让他沮丧地垂下肩膀。

「我只会做粉面。明知道这样下去店会完蛋，却迟迟踏不出关键的一步。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店倒闭啊。」

老板看起来实在太消沉，就连一直没有开口的我都觉得有点罪恶感。

「老板，再来一碗！」

「导师，拜托你也稍微反省一下。」

明明是他害老板变得这么沮丧，居然还毫不在意地要求续碗。

看不下去的艾尔开口责备他，我也在心里支持艾尔。

「总是要有人点醒他，让他知道店这样下去会倒。」

「呃……是这样没错啦……」

就算是这样，也可以讲得委婉一点吧。

都是导师害老板变得更加沮丧。

「再来一碗是吧。请多吃一点，毕竟之后这间店可能就不在了……」

「导师……」

「舅舅……」

或许是觉得导师说的太过分，就连露易丝和艾莉丝也开始责备他。

「嗯，可是有时候确实需要说清楚。小壮以前也是这样……」

「坎蒂大人说的没错！」

导师也是因为年轻时常被坎蒂先生提醒，现在才变得比较稳重吧……这样算稳重吗？

「这间店要倒了吗？」

「现在还能勉强靠以前的积蓄撑，但再这样下去……」

老板告诉薇尔玛倒闭只是时间的问题后，薇尔玛的表情就突然黯淡下来。

「冠军，你不用担心，我还是一样会用一碗的钱卖你十碗。啊，可是你可能已经吃腻了一成不变的粉面……」

老板说完这段话后，薇尔玛就泪眼汪汪地抓著我。

（插图011）

「我以前没东西吃时曾受过老板的照顾。威尔大人，拜托你帮帮他。」

「我吗？」

「威尔大人一定能像之前那样想出办法。拜托你了。」

我以前好像也看过这个景象……不对，这不是既视感，我是真的看过。

被薇尔玛这样拜托，我实在是无法拒绝。

但鳗鱼店那时候我只是刚好懂一点相关的知识，面料理就没这么简单了……

如果随便答应帮忙，反而让店倒闭就不妙了。

「反正原本就没什么希望，你就试试看如何？」

「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虽然不关导师的事，但他真的很随便。

「小壮从以前就是这种个性，不过人家和阿昌也会帮忙。」

「在下并不是随便回答……只是认为鲍麦斯特伯爵一定会有办法。」

「拜托您了。只要能给我一点提示就好……」

不只是导师，就连坎蒂先生也劝我帮忙，于是我再次当起了假顾问。

第十七卷 第七话 人类是面类（上）

第十七卷第七话人类是面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