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风之太刀【第五章】英雄杀手

艾莉儿载着豪喜等人，飞到了王城。一行人看到的，是城内各处都有骑士在对抗袭击者的光景。

目前的所在位置，是王城上方一百五十公尺处的空中。比他们低约一百公尺的空中，看得到骑着狮鹫的空挺骑士与佣兵们，双方正在以魔法互相射击。

「看来情况比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刚才她说艾莉儿知道利欧大人宅邸的位置……唔，是正下方这一栋吗？」

很快地，豪喜便找到了利欧的宅邸。那是因为──

「大家都在外面。而且情况看起来非常危急，大人。」

因为他们看到了美春与瑟莉亚等人的身影。现在，路奇正抓住了美春与瑟莉亚，以她们为人质要胁其他人。光是看到这幅景象，就能理解状况了。

没有犹豫的必要。

「……真是一群卑鄙小人。加代子，咱们上。」

艾莉儿正停留在上空一百五十公尺处的位置。豪喜从它的背上一跃而下，没有一丝犹豫。

「是。你们几个就乘着艾莉儿下来吧。这是你们为了利欧大人所打的第一场仗，绝对不能丢人现眼，知道吗？」

如此叮嘱过随从们之后，加代子也跟着跳了下去。于是，卡拉斯基王国鼎鼎大名的最强夫妇前来救场了。

夫妻俩在脚下造出有反弹力的立足点，一路往下奔驰。完全不受空气阻力的影响，不用几秒的时间就降落至地面上。这是随从们还办不到的技巧。

「……」

最先着地的是先从艾莉儿背上跳下的豪喜。着地的时候在脚下造出能吸收冲击的屏障，让他能一声不响着地。近在眼前的是──

「先让她睡一觉吧，也顺便回敬她一击。」

路奇这么说，高高地举起剑，眼看他就要殴打美春的脸了。这时候，在豪喜的眼中，美春的身影让他想起了利欧的母亲菖蒲年轻时的样子。或许是因为美春也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吧。

（无论如何，吾都要保护这位姑娘。既然吾来了，任何人都休想动她。）

豪喜决定以抵挡路奇的攻击为优先。他很快地闯进美春与路奇之间，用自己的刀接住了向下劈来的漆黑之剑。

「吾来迟了，请见谅。嵯峨•豪喜，为义参战了。」

豪喜严肃地报上名号。

「你、你是什么东西！？」

惊觉有人介入，路奇马上回过神来，激动地使劲想要甩开豪喜。但是──

「住口，卑鄙小人！」

「什、什么！？」

路奇的剑反而被推了回去。

豪喜并没有对剑使力，他只是脚步往前一跨，便将路奇的身体推飞了出去。

同时，豪喜再度往前跨一步，于是他的身影有如云雾般地忽然浮现在路奇面前。

「路奇！」

路奇的佣兵同伙韦恩如此叫道。在路奇被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他便冲向豪喜，打算给路奇助阵。所以他赶上了。要是他再晚一步冲上去，路奇已经被豪喜砍倒。

「唔……」

豪喜灵巧地躲过韦恩从旁刺来的一剑，先后退至美春的身旁。

「大人。我救回瑟莉亚大人了。」

另一方面，加代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着地，打倒了瑟莉亚身旁的佣兵们，救出了瑟莉亚。她抱着瑟莉亚，过去与豪喜会合。

「嗯。」

豪喜满意地点了个头。另一方面──

「什么……她是什么时候……！？」

「这对大叔大婶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奇与韦恩，还有另外五个仍健在的佣兵讶异得目瞪口呆，紧张地移动脚步，聚集在一起。

「竟然说我是大婶？这些卑鄙小人还真是失礼，我的年纪不过才四十出头而已。」

加代子的眼光顿时转为冰冷。这时候──

「啾咿咿！」

艾莉儿也从十几公尺的上空降落，它背上的三个随从轻巧地跳了下来，分别守在豪喜、加代子、倒在美春身边的爱尔玛与露薏丝等人的周围。

「这些卑鄙小人的身手挺灵敏的，于是吾刚才一直在等随从们来帮忙防守。这样一来，吾就没有后顾之忧，总算能用全力惩戒这些家伙。美春阁下，这样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吾等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开始防卫了。」

豪喜的双眼紧盯着路奇等人，丝毫不敢大意。即使他的眼神看起来怒不可遏，仍然冷静地判断状况。

「呃、是！谢谢各位……」

美春似乎非常紧张，一直紧绷着神经，轻轻地点了个头之后，身体觉得有些使不上力。不过，她相信接下来已经没事了。于是她很快地又端正姿势。

「明白。好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你们伤害了吾奉为君主的人物所重视的人们。别以为能够平安地离开。」

豪喜的眼神变得更为犀利，睥睨着男人们。

「……！」

所有的佣兵这时心里都浮现强烈的危机感，忍不住紧张地慢慢往后退。身为佣兵，他们累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透过本能察觉了豪喜的强大，判断他肯定是个难对付的高手。

「豪喜先生！这些人是杀了大哥哥父母的仇人的部下！要小心那个拿黑剑的人！那把剑不但能发出强烈的黑色冲击波，还拥有特殊能力，能够让剑身与本人转移！」

莱娣法大声地把路奇等人的情报告诉豪喜他们。

「喔？」

这些情报当中，最让豪喜无法忽视的不是能力，而是佣兵们的来历。顿时，豪喜的眼光有如烈火般地激动。

（没想到竟然能得到如此良机……）

豪喜内心激动异常，浑身忍不住颤抖。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终于……我终于能为那个人尽忠了。」

嘴巴不由自主地脱口说出这句话。但是──

「啊？」

除了站在豪喜身旁的加代子之外，没有其他人听到这句话。

「……我也上吧。各位，美春大人等人就由你们守护，没问题吧？」

加代子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瑟莉亚交到其中一个部下的手上，然后站到豪喜的身旁。接着，她迅速地抽出小太刀，动作流畅而优美。双眼则盯着路奇等人，眼神冷冽。

「看来这下子吾等更不能放过你们了。也不需要再确认状况。」

语毕，豪喜与加代子各自举起武器。

「嵯峨•豪喜。」

「嵯峨•加代子。」

两人陆续报上名号，接着──

「为了吾等尊崇的君主！」

「出阵！」

卡拉斯基王国著名的最强夫妻如此喊道，同时跨出一步，一转眼间就拉近了五公尺以上的距离。

「太快了！」

情急之下，七个佣兵打算马上散开。但是，豪喜与加代子也分别往左右散开，从两旁包围住男人们，阻止他们散开。

「该死！」

眼看敌人逼近，男人们连忙举起武器，却被两人的攻击逼得节节败退，交锋没几回合，手中的剑就被打飞出去，最后被制伏。

「开什么玩笑！」

还剩下五个佣兵。刚被制伏的两人附近的另外两个佣兵，又各自分别朝着豪喜与加代子挥剑。

但是，豪喜与加代子的身影却在一转眼之间从佣兵们的面前消失，躲过了斩击。

其实，他们只是迅速地蹲下，在佣兵们的眼中看起来就像眼前的对手忽然消失了一样。下一个瞬间──

「呜！？」

两个男人的身体高高地往上喷飞。

原来是豪喜与加代子分别用手上的刀与小太刀无锋的那一侧向上挥砍，直击了两个男人的下腭。两个男人在空中因为脑震荡而昏了过去。转眼之间，包含路奇与韦恩，只剩下三个佣兵了。

「呃、喂喂喂！」

「这两个大叔大婶很不好惹啊！」

剩下的三人勉强拉开距离，连忙远离夫妻俩，态度显得惊慌失措。但是，夫妻俩一下子就拉近距离，从左右两旁逼近了三人。

「你、你们后退！」

路奇不顾一切地拼命将魔力注入魔剑之中，发出大范围的漆黑冲击波，打算同时波及豪喜与加代子两人。但是──

「天真！」

豪喜与加代子腾空跃起，躲过了冲击波。

在一般的情况下，战斗时不该轻易地向上跳跃，那将会露出破绽，让敌手有机可趁。因为人在空中无法自由活动。因此在跳起之后到落地、稳住架势之前，只能任敌手由四面八方尽情攻击。这种时候能采取的选项只有在落下的同时出手，或是抵挡逼近而来的攻击。

「蠢蛋！」

习惯战斗的佣兵下意识地抓住这个机会。韦恩与另一个佣兵朝着落下中的豪喜与加代子冲了上去。

但是，既然知道这两个高手一来就大显身手，他们应该要更谨慎地对付才对。豪喜与加代子在空中采蹲姿，又一跃而起──

「！？」

不知不觉间，夫妻俩已经着地了。他们站在突击而来的韦恩与另一个佣兵的背后，背对着敌人。然后──

「什、什么……？」

佣兵两人的眼神顿时失焦，昏倒在地上。几乎同时，刚才被豪喜与加代子从下巴打昏、飞上空中的两人，这时也摔下来了。

「弟兄们！可恶，你们竟敢……！」

路奇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吼叫道。

「别担心。只要是跟那位大人为敌的人，吾等都不会放过。但是目前还是有手下留情。」

「我们也不想让姑娘们因为这种程度的困境，而目睹卑鄙小人的鲜血与死尸。」

「而且也有必要好好地审问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企图。必要的审判就在那之后再说吧。」

豪喜与加代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谁在跟你们说这些啊！别胡闹了！」

「胡闹的是你们。依吾看，你们只是因为那个名叫路西乌斯的男人被杀，为了泄愤而来的吧。总之……」

这家伙就由吾来收拾──豪喜用眼神对加代子如此示意，同时回答路奇的话。他一步一步地逼近路奇。另一方面──

「太、太厉害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先不说本来就认识豪喜他们的莱娣法跟莎拉，沙月、夏洛特、克莉丝汀娜跟芙萝菈等人不知道他们是谁，目睹如此精彩的身手，无不目瞪口呆。

「别担心，是自己人！」

莱娣法开心地对她们说。

「再来该做的，就是处理那些魔物……」

佣兵们在转眼之间就被打倒了六人，只剩下路奇一人。莎拉板着脸，望向在离宅邸稍远处群聚的亡灵们。

直到现在，赫尔跟伊芙莉塔一直被数十具亡灵压制着。被亡灵们又抓又咬的，动弹不得，遍体鳞伤。恐怕快要无法维持实体了。

即使如此，两只中阶精灵依然忍耐着。因为它们知道，一旦自己灵体化，就等于一口气放这数十具亡灵自由行动。不过，目前形势已经逆转，众人有办法对付亡灵们。于是──

「赫尔、伊芙莉塔！谢谢你们，已经没事了，快消失吧！」

上方传来声音这么说。

众人抬头一看，是欧妃雅，她正举着弓箭。

「欧妃雅！」

莎拉欣喜地叫道。同时，赫尔与伊芙莉塔也放心地化为灵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时，亡灵们也失去了压制的目标。虽然不知道接着它们会如何行动，但是肯定会与莎拉等人敌对。

不过，在亡灵们展开下一个行动之前，欧妃雅抢先射出了一道超巨大的光箭。

要引发威力如此强大的现象，在发射之前必须先凝聚相当的力量才行。不过欧妃雅一直在空中，没有被敌人察觉，不乏时间做准备。

被射出的光箭马上分叉为两道──

「嘎啊啊啊啊啊！」

射中了赫尔与伊芙莉塔的实体刚才所在的地点。

带有质量的巨大能量团，将那里的亡灵们一口气全数压死，形成两个直径约十公尺的坑洞之后消失无踪。最后，那里只留下了大量的魔石。

「这样就行了。」

欧妃雅降落在昏厥的爱尔玛身旁。形势已经完全逆转，从豪喜等人赶到现场，到现在只经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

「哈哈哈，这一招真是大快人心。真不愧是欧妃雅阁下。」

008

豪喜的余光看到欧妃雅出手气派，一下子就解决大量的魔物，爽朗地大笑起来。接着──

「那么，这边也该做个了结了。」

他准备动手收拾最后一个敌人──路奇。

「该死！」

路奇吼叫着，同时冲向豪喜。豪喜也上前，于是两人一转眼之间就逼近彼此，挥起各自手上的武器。

双方激烈交锋，速度快得无法看清。

「哼，真是难以理解！」

豪喜不快地叫道。

「怎样啦！？」

路奇也大吼回应。

「自己人被打倒，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如此激动？」

「当然因为是伙伴啊！」

「明明拥有极为正常的价值观，却不肯善待同伴以外的其他人，满不在乎地剥夺他人重要的事物！这不是很矛盾吗！？」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间的道理！不是同伴的家伙，我才不管是死是活！一点都不矛盾！」

「这根本不算答案！」

豪喜挥刀，将路奇连人带剑弹飞出去。路西乌斯的魔剑赋予路奇肉体的体能强化效果比其他佣兵的还要强大，不过豪喜也透过精灵术得到了程度相同的强化体能效果。论体能强化的程度，双方不相上下。

但是，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在于技术。

「可恶！」

路奇大步后退，表情十分急迫。在刚才交锋的时候，他并没能全数挡下豪喜的攻击，身上多了不少细小的伤口。

「既然这样，吾换个问题吧。如果弱肉强食与伙伴意识是你们的原则，那为什么要找比你们强大的春人大人泄愤、报复？这不是很矛盾吗？你倒是说说看。春人大人可是打倒了你们的头目。假如你们真的奉弱肉强食为原则，那就应该要磕头请求原谅，或者是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总之避免再度跟他扯上关系，不是吗？」

豪喜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先以剑尖指着路奇，再度提出新的疑问，问他们为何要挑战春人。

「什么……唔！」

路奇原本想凭着激情怒声反驳，但是却说不出话来了。他找不到道理来反驳豪喜。

「哼，回答不出来，是吗？真是个连道理都不懂的顽童。」

「……那么窝囊的事，我们就是死也做不出来。」

路奇吼叫道，说他们的尊严不容许那么做。

「那就应该去死！如果你们奉弱肉强食为原则、却又面对无法服从的对手，那就应该光明正大地挑战、赴死！要不然就是在春人大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自尽！身为战士，这才是讲理的做法！」

豪喜喝叱道。

假如真的把弱肉强食奉为行动的准则，那就应该这么做。

「……！」

「但是，你们却连死都不敢，因为从正面挑战无法胜过春人大人，就只能在背地里干些龌龊的勾当来骚扰他，真是太可笑了！依吾看，你们这些人，只有在剥削他人的时候才用弱肉强食这句话为自己辩护。死要面子的卑鄙小人才会做出这种卑劣的行为！」

「少、少啰唆！就是为了不想死才来抓人质啊！这就是佣兵的做法啦！」

路奇吼叫道，仿佛畏缩的狗。

「哼……现在竟然把佣兵的身分当成是为头目与伙伴报复的理由？身为佣兵，就只该为金钱行动才对，真是可悲。」

眼前的佣兵似乎连自己为何而来都不知道──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豪喜看着路奇的眼光转为极度的轻视，甚至带有怜悯。

「唔唔……！」

「不过，这下子你总该明白了吧。你们的报复没有任何大义可言，甚至连道理都没有……只是在宣泄怨气而已。假如你们真的重视伙伴，就不应该伤害别人所重视的对象。明白这一点的话……」

说到这里，豪喜再度举起刀。之所以特地跟路奇说了这么多，或许是因为他想对杀了菖蒲与玄的路西乌斯倾吐自己的情感，但是路西乌斯已死，只好对他的部下路奇说了这些。也可能是因为对于这些可能与他所奉为君主的利欧为敌的不肖之徒，他就是想要点醒他们才甘心。

不管是为了什么──

「带着最深的懊悔，下地狱去吧！」

豪喜猛地冲上前去，再度逼近路奇。

「唔喔！呜、呃、可恶！」

虽然双方的体能不相上下，路奇却完全跟不上豪喜的刀速。两刀、三刀、四刀……路奇愈是挥剑抵挡，速度就落后愈多。

（可恶……魔力也所剩无几了。）

目前所剩的魔力顶多只能供他维持体能强化的效果。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输。

不但在口头上被驳倒，甚至连身手都远不如人。明白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只有完全败北，路奇的心情更加焦躁。也因此──

「哼，内心的混乱都表现在剑路上了。到处都是破绽！」

豪喜准确地看穿路奇内心的焦躁，在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钻进他的怀前，顺势将刀往上挥。

「什、么！？」

在千钧一发之际，路奇反应过来，试着防御。但是──

「可恶……！」

漆黑色的剑高高地飞起。而握着剑的手也跟着被迫高高举起，路奇的上半身大大地往后弯仰。

「替天行道！」

豪喜将刀放下，举在前方，同时往斜前方跨步，穿过路奇的腋下，同时以刀背重击他。

「呜啊……」

路奇呻吟，最后倒在地上。同时──

「结束了。」

背对着路奇，豪喜以流畅的动作将手上的刀「铿」一声地收进刀鞘。然后──

「豪喜先生！」

「喔喔，莱娣法大人！」

莱娣法喜孜孜地挥着手叫唤豪喜的名字。因为战斗后的余韵，豪喜的表情犀利依旧。不过一看到莱娣法，他马上放松表情，同时走向她。

「谢谢你救了我们！」

「保护各位是我的职责。听欧妃雅阁下说有可疑的物体从空中降落至王城，我们就马上赶来了。」

这时候──

「莱娣法大人，请问这几位是什么人呢？听他们在战斗中所说的话，似乎奉春人大人为君主……」

指示骑士们把入侵者绑起来、把伤患搬进宅邸内之后，夏洛特走向莱娣法，如此问道。再加上她听力敏锐，在战斗的过程中听到了令人在意的话，于是也借着这个机会一并提问。

「……吾名嵯峨•豪喜，春人大人的母亲在生前有恩于我。」

豪喜以卡拉斯基王国的方式毕恭毕敬地介绍他自己。想必是从夏洛特的穿着与举止，判断她是身分地位高贵的人物。

「原来是这样……」

说到这里，夏洛特也想起春人曾经说过他的父母是来自外地的移民。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豪喜的举止与外表。

眼前这个名叫豪喜的人，说话带有一点异国口音，看来他应该也是移民吧。夏洛特猜想，豪喜有可能也是出身相当高贵的人物。

因为他的谈吐与应对非常洗练，很明显地不是临时装出来的。而且在刚才的战斗中所展现的刀术更是一流之上。

（真是太有意思了，而且春人大人也让人感觉更神秘啦。）

或许是爱屋及乌吧，不只是春人，现在豪喜等人也让夏洛特非常中意，脸上忍不住浮现开心的笑容。

顺带一提，豪喜等人之所以会说修托莱地区的共通语言，是因为在从前的时代，修托莱地区与八云地区的国家之间曾经有过极少的交流。

由于有这样的历史背景，在八云地区有些国家，会将修托莱地区的共通语言列为国内的第二或第三公用语，也传到了卡拉斯基王国。利欧也是在卡拉斯基王国认识了豪喜等人之后才知道这件事。

毕竟只是第二或第三公用语，在那些国家会学习修托莱共通语的，就只有王族或文官而已。与修托莱地区的标准发音相比，听起来口音显得有点重，不过自从豪喜决定跟随利欧之后，便一直学习修托莱地区的共通语，在旅途中也一样。另外，由于他在精灵之民的村落住过一段时间，口音已经改善了不少，但听起来还是有一些。

这话题就先到此为止。接着──

「啊，我还没自我介绍，真是太失礼了。我是夏洛特•卡尔亚克，是这个国家的第二公主。真的很感谢你在刚才危急的时候出手相救。我身为这个国家的公主，向你致上最深的感谢。」

夏洛特捏起裙子，优雅地行礼。

「喔喔，你就是公主。吾曾听春人大人提过关于你的事。」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另外，这两位是邻国贝尔托姆的公主。分别是第一公主克莉丝汀娜大人、第二公主芙萝菈大人。」

「……刚才感谢你拔刀仗义。我是克莉丝汀娜。」

「我是她的妹妹芙萝菈。今后请多指教。」

夏洛特向豪喜介绍克莉丝汀娜与芙萝菈。

（他应该是曾经为天川阁下的母亲效命过的武士吧。从刚才展现的身手来看，应该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就像贝尔托姆王国的王之剑──艾佛列德•埃麦尔一样。）

由于克莉丝汀娜知道利欧的母亲是王族，能够比夏洛特更精准地推敲豪喜的来历。

拥有如此实力的高手，竟然不惜从八云地区出走，追随利欧至此──可见他对于利欧想必是忠心耿耿。

（…………）

以往在王立学院求学时的记忆在脑海之中闪过，克莉丝汀娜的脸色变得有一些凝重，罪恶感油然而生。虽然利欧本人说过他已经没放在心上了，但是发生过的事，无论经过多少岁月也不会消失。

「而这边这一位是沙月大人，她是勇者。」

「我叫皇沙月……不，要以这个地区的方式报上名号的话，应该要说我是沙月•皇才对吧。今后还请多多指教，豪喜先生。」

由于豪喜的外表十分接近日本人，沙月心里其实非常好奇，不过还是先中规中矩地做个自我介绍再说。

「各位的事吾都听说过，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豪喜深深地鞠躬行礼。这时候──

「大人。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让爱尔玛大人与瑟莉亚大人休息吧。」

加代子走了过来，手上抱着负伤的爱尔玛。跟着她走过来的还有美春与欧妃雅，以及有余力自行走动的瑟莉亚。

虽然瑟莉亚遭受了路奇的粗暴对待，不过并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外伤，也没有昏厥。虽然美春跟欧妃雅说要扶她，不过她拒绝了，因为她自己走得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先为自己施过了治愈魔法。

「那么，就先进春人大人的宅邸……」

正当夏洛特这么提议的时候──

「信号弹？」

有某道光从城堡的上方降落，看起来像是信号弹。

「……那并不是我国的信号弹。」

在一旁的女骑士如此报告道。每个国家的信号弹都有各自的形式，看来现在看到的，对女骑士们来说是陌生的信号弹。

「应该是贼人的信号弹吧。空中的狮鹫部队好像开始逃走了。」

夏洛特如此推测道。原本在空中跟空挺骑士与狮鹫缠斗的佣兵们开始离城堡而去。

「他们放弃攻击这宅邸了吗……」

沙月忍不住喃喃地说出了内心的疑问。

「在战争当中，每个人担任的角色不尽相同。虽然他们的主要目标很明显地是这里，不过负责袭击的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剩下的人也无能为力。」

夏洛特回答了沙月的疑问。

「那么，他们要对留在这里的同伙见死不救吗？」

沙月之所以这么问，或许是认为不来救同伙很无情，也可能是在提防他们为了救回同伴而来袭，总之就是因为她不懂战争才会这么问。回答她的，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豪喜。

「当然，敌方的空中部队也可能会过来夺回同伴，不过基本上他们的任务应该是阻挡援军并确保撤退路线才对。若赶来这里救人，就不得不放弃自己原本的任务。除非他们另外准备了失去退路也能救回同伙的对策，否则应该是不会来救人。那等于是抱着必死决心的自杀行为。」

无论是在敌阵内还是在前线，前去救出受困的同伙都是风险极高的行为。来救人的也可能跟着沦为等着被救的对象。再说，要是有人为了救回同伙而离开自己的岗位，战线可能会因而瓦解，让自军蒙受更大的损害。

这就是所谓的见树不见林。如果即使如此也想救回同伙的话，就必须先考量自己离开岗位是否会造成问题、能否在救到人之后依然确保撤退路线。

等着被救的那一方可能会心怀不满，想着「为什么不来救我！？太荒唐了！自己人怎么会这么无情！？」而想救人的那一方也会因为抛下同伙而深受罪恶感与压力的煎熬。但是既然要参加战斗，双方也只能彼此体谅了。在战场上，有的时候会为了对敌军造成这种心理影响而故意留敌人活口，只将其制伏。战争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沙月点头，脸色虽然凝重，不过她似乎是明白了。

「空中的佣兵开始逃走，也表示他们没有救回同伙的对策。剩下的事交给城里的部队应该就没问题了。」

夏洛特这么说。

下一个瞬间──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忽然，响起了某种鸣叫声。

◇　◇　◇

时间是在信号弹发射下来的不久之前。

地点是王城的空中庭园。

（真是太精彩了。总之，没什么大碍就好……）

直到刚才为止，国王佛兰索一直紧张兮兮地观察着在利欧宅邸前发生的激斗。其实，现在他仍一直望着宅邸前的人们。

从敌方的配置与动向来看，目标应该是利欧的宅邸，这是一目了然的事实。不只是因为这样，短时间内接连不断地发生了令人讶异的事，难怪国王没有办法将目光自利欧的宅邸前移开。

具体来说，一开始的时候先是瑟莉亚、莎拉、爱尔玛，只凭三个人就精彩地歼灭了数十只强大的魔物。接着现身的佣兵们以惊人的速度展开猛烈攻势，连透过魔法强化过体能的骑士们都跟不上。之后，又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巨大猛兽大显神威、对抗佣兵们。接着又是爱尔玛被刺伤、又是身为勇者的沙月从宅邸里出来战斗……

后来，竟然连公主们都出来前庭。然后，一度消失的巨兽再度现身。一部分的魔物从城里出去、往宅邸聚集。瑟莉亚跟美春即将要落入敌人手中成为人质的时候，一对男女从天而降，以强大得难以置信的身手打得佣兵们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又有人乘着巨鸟而来……

光是曲折莫测已不足以形容这样的状况。国王当然无暇移开目光，甚至在观察的途中还开始对前来报告的部下感到不耐烦，最后索性把宅邸以外部分的指挥都交给部下全权发落……这就先不多谈了。

（遭受如此规模的袭击，竟然还能够脱困，而且没有受到明显的损害……）

身为一国的代表，还有很多事有待他去确认清楚。不过现在应该要为脱险感到高兴才对。

（来自空中的帮手八成是春人的熟人。详情可以等到春人回来之后再问清楚，不过朕应该可以先借着道谢的名义过去谈谈吧。先让夏洛特牵线吧。）

这时候──

「启禀陛下，敌军的部队看来已开始撤离！敢问陛下是否该追击？」

一个骑士慌张地赶来向佛兰索通报。

「……追，但是别穷追，驱赶即可。要是在追击的过程中让损害扩及至都市区就麻烦了。应该也有抓到一些敌人才对，需要审问的话，那些人就够了。目前最优先该做的是确认被害状况与治疗伤患。」

「遵命。容我接着报告被害状况。虽然有不少人负伤，不过目前未确认有人员丧命。」

「喔喔，看来我国的军人也是挺顽强的。」

与利欧宅邸的人才们相比，在情感上难免觉得不足。虽然心里这么觉得，国王仍然表现出欣慰的态度。

「因为敌方空中部队的行动似乎以争取时间为主，结果导致我方没人丧命。」

而且，毕竟这里是王城之内，能使用治愈魔法的人手非常充足。除非一击毙命，要不然受了伤的人都能够马上得到救治。

「这样吗……」

「另外，贼人的身手之所以莫名地迅速，很可能与他们装备的剑有关。」

正当前来禀报的骑士要提起关于佣兵们所装备的魔剑的时候──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忽然，某种鸣叫声响起了。

空中庭园里的所有人都吓得全身一抖。没来由地，每个人都觉得声音来自上空──

「怎么了！？」

许多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上空。

「…………那、那是什么……？」

佛兰索看到的，仿佛是绝望的表征。

◇　◇　◇

英雄杀手。

在距今一千多年前的遥远古代。

某个东西在神魔大战的时代剥夺了众多英雄的性命，因此被称为『英雄杀手』。

即使是手持魔剑、赫赫有名的英雄们，也不得不畏惧。它的名字是──

尸鬼。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骇人的叫声响彻王都。

听起来仿佛悲恸的哭嚎声。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目前仍留在城内的亡灵，也不是在空中盘旋的狮鹫。更不是欧妃雅的契约精灵艾莉儿。赫尔跟伊芙莉塔受了重伤，仍然处于灵体化的状态。不过说起来，那般大小的生物无法发出这么大的吼叫声才对。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声音的来源，正是有英雄杀手之称的尸鬼。

场景回到利欧宅邸前的广场。

「唔？这真是太诡异了……」

豪喜一脸不愉快地皱起眉头，抬头望向天空。

「那、那是什么东西……？」

沙月这么问道，浑身发抖。在场人物中，没有人知道那正是以前被称为英雄杀手的怪物。

假如艾西雅在场的话，即使她不晓得对手是有英雄杀手之称的尸鬼，应该也能猜到这东西与列斯有关。因为艾西雅曾经与这英雄杀手交战过。

那是在罗达尼亚时的事了。掌握到了路西乌斯的线索之后，利欧留下众人，踏上旅程，前往普罗奇夏帝国与巴拉迪雅王国。在这段期间，克莉丝汀娜与芙萝菈被掳走的时候，另一方面在罗达尼亚，列斯出现在瑟莉亚面前。当时以灵体状态守在瑟莉亚身边的艾西雅前去追踪列斯，于是列斯招来了大量的魔物与骸骨骑士袭击艾西雅。

而这些骸骨骑士中最后一个与艾西雅交手的，正是实力特别强大的英雄杀手。不同于其他的魔物，英雄杀手被打倒之后也没有留下魔石，是令人不解的存在。当时列斯混在尸鬼当中，假装被打倒，伪装了自己的死亡。虽然艾西雅在当时发挥了压倒性的实力，大获全胜，但是……

这并不表示英雄杀手没有实力。

神魔大战的时代，造就了众多强者。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被冠上了英雄杀手这种骇人听闻的称号，绝非泛泛之辈。正因为许多装备了魔剑的强者陆续死在尸鬼手上，尸鬼才会被称为英雄杀手。英雄杀手这个名号，正表示这种魔物要有几个英雄同时挑战才可能讨伐成功。

英雄杀手的身躯高达十几公尺，极为巨大，连牛头魔人在它面前都显得矮小。装备的是长达数公尺的巨大单手剑，以及坚固的盾牌与铠甲，背上还长着翅膀，外表仿佛恶魔或堕天使。尸鬼就是这样的怪物。

如今，这样的骸骨骑士正在离地约一百公尺的上空处俯视着地面。它的眼光阴森妖异，仿佛充满着憎恨。

整个王都的人都目击了英雄杀手的身影。

「……小夏，那个也是交给城里的部队对付就行了吗？」

即使浮在遥远的高空上，尸鬼依然发出压倒性的存在感。令人战栗的风迎面吹来。沙月抬头望着那个东西，战战兢兢地问道。

由于刚才夏洛特说「空中的佣兵开始逃跑，表示他们没有抢回同伙的手段。剩下的事交给城里的部队就好了」，所以沙月才这么问。不过，她这么说并没有要调侃夏洛特的意思。可以的话，最好只让城里的部队应付──沙月的表情看起来是这个意思。

「……应该是不行吧。」

夏洛特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很肯定，那是不可能的。要打倒那样的怪物，需要在这里的人们的力量。

这时候──

「那玩意儿很明显地在瞪着咱们呢，真有趣。」

豪喜注视着天上的英雄杀手，扬起嘴角，面露桀骜不驯的笑容。

「呃、不不不，这一点都不有趣啊！」

沙月慌张地叫喊道。

「这就交给吾来应付吧。毕竟还不知道对手会出什么招，姑娘们还是在后方张设屏障，专注于防守比较好。」

「大人，为何要一个人逞英雄呢？我当然也要一起对付。」

豪喜斗志十足，加代子也跟着站到他的身旁。

「这样啊。不过，虽然你说吾逞英雄，但你自己也是跃跃欲试，不是吗？」

豪喜望着他的妻子加代子，嘴角窃笑了起来。

「那当然。春人大人不在，这样的时机正是考验我们真正价值的时候。现在不全力以赴，更待何时？」

「然也。保护在场的所有人，才能克尽对春人大人的忠义。对吾等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为他而战。这怪物来得正好，够格当吾等的敌手，求之不得！」

豪喜举起刀，指向天空，豪壮地宣誓。天上那东西的吼叫声凄厉得仿佛要让人心脏停止，不祥的存在感更是吓得众人动弹不得。唯独豪喜与加代子，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退缩。不过，他们两人的如此神态，似乎也激励了其他人。

「……我也要战斗！」

最先自告奋勇的是莎拉。

「我也要战斗。」「当然，我也一样。」

瑟莉亚与欧妃雅也陆续应和。

「唔？不不不，各位姑娘还是在后方专心防守吧。春人大人不在，你们要是有任何万一，那可不得了。」

豪喜连忙劝阻她们，不让她们参加战斗。但是──

「就是因为他不在，才要战斗！」

「嗯，没错！」

莎拉与欧妃雅态度坚定，不肯退让。

「唔唔……」

豪喜依然犹豫。于是，瑟莉亚接着开口说服。

「就是因为春人目前不在，我们才应该要一起战斗，度过这个难关。如果在这种时候，我一样只是受人保护的话，以后我对春人而言永远都只是需要保护的对象……我想证明我绝非总是被保护的那一方。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软弱而被春人抛下，离他愈来愈远！」

先前面对路奇等人的时候表明过的决心，即使面对英雄杀手这样的强敌也没有改变。

「没错。目前能够在真正的意义上跟春人并肩作战的，只有艾西雅大人而已。假如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的话，春人一定会让艾西雅留下来保护我们，自己一个人上前去打倒怪物。不过，对我来说那样实在太寂寞了，会让我有些不甘心。」

「就是啊。虽然知道他是为我们好，但还是希望他再多依靠我们一些。」

「没错！」

莎拉跟欧妃雅也接着吐露真心话。说这些的同时也是为了鼓舞自己。不管怎么说，她们的战斗动机都十分清楚，甚至不需要再议论了。

目前这个状况，对豪喜与加代子来说是第一场为利欧尽忠义的战斗。而对少女们来说则是第一场在没有利欧与艾西雅的情况下，对抗前所未有强敌的战斗。

「大人。身为年长者，可不应该糟蹋少女们的志气喔。」

「……说得也是。这让吾想起往事，以前菖蒲大人也曾这样对吾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

看来，豪喜总算是理解了三人的心意。

「不管怎么说，要在空中与那种东西死斗，肯定还是需要艾莉儿的协助。还是坦然接受她们的帮助吧。」

加代子继续对豪喜如此建议。

「好吧，吾答应各位。那么，就一起打倒那家伙吧。」

于是，每个人都下定了决心。

「美春。伊芙莉塔与赫尔先借给你，就由你跟它们一起留在地上防守。我会要它们张设魔力屏障，就由你供应魔力给它们，可以吗？不是只有上前进攻才是战斗。防守也是很重要的任务，只有你能扛起如此重责大任。」

面对英雄杀手尸鬼这种强敌，可不能只考虑到进攻。莎拉指定了魔力量特别充足的美春做为防守的中心。

「……嗯，交给我吧。」

美春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对抗出现在空中的那个敌人，就算跟着上去，肯定也只会成为同伴的累赘。深知自己的实力不足，美春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即使如此，她的回应没有一点畏缩或怯懦。一定要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她的声音充满坚定的决心。

「毕竟佣兵们也可能趁机回来袭击，能够对抗他们的就只有莱娣法跟沙月了。请你们留下来保护大家！」

接着，莎拉指示莱娣法与沙月留下来。

「嗯！」「……好！」

两人都板起表情，点头应和。另一方面──

「……………………」

英雄杀手仍然在空中，傲慢地俯视着地上。

「那个怪物……为什么迟迟不降落呢？」

芙萝菈感到不解。她的疑问是有道理的，真的打算攻击的话，应该早就下来到地上了。

「先前出现的那些魔物虽然在城里恣意撒野，不过它们的举动很明显地是在支援那些佣兵。虽然还不知道是透过什么样的手法，但可以肯定的是，某个与飞天狮子团勾结的人物正躲在暗处操纵魔物。如果是这样的话，怪物现在没有行动，可能是为了避免波及还在地上的同伙。」

克莉丝汀娜观察周遭的状况，如此推测道。由于众人还没有时间将被打倒的佣兵聚集在同一处，他们仍分散地躺在各处。克莉丝汀娜认为现在要是英雄杀手降落，可能会波及这些昏迷中的佣兵。

不过，毕竟对方本来就是怪物，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实在是无法预测。目前的寂静会持续到何时，谁也说不准。也不知道怪物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攻击。说不定目前还没出手，是为了其他不明的理由。现在情报完全不够。

即使如此，还是非做出抉择不可。

「要是让怪物在地上撒野，春人大人的宅邸与王城可能会受到损毁，那是众人所不乐见的后果。吾打算主动出击。那各位……」

最先提出选项的是豪喜。

「就这么办吧。欧妃雅，请找艾莉儿来。」

「嗯，大家快乘上艾莉儿的背上吧！还有，瑟莉亚小姐，请用这个补充魔力。」

欧妃雅带领众人一起乘上了巨鸟的背上。同时，欧妃雅交给瑟莉亚一颗精灵石。瑟莉亚当下就明白那是什么，向欧妃雅道谢。

「谢谢你！」

在先前的战斗中，瑟莉亚一直在维持屏障，魔力早就已经见底了。战到一半的时候甚至不得不动用以前利欧给她的精灵石之魔力来维持魔法。如今有新的精灵石供她补充魔力，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

「那么，出发吧！」

豪喜一声令下，于是艾莉儿开始向上飞起。

另一方面，远在高空处的，那貌似堕天使的骸骨骑士，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的到来。

「唔唔唔唔喔喔喔喔喔唔唔唔唔！」

它雄壮地大吼，整个王都的大气为之震撼。

「先由我跟欧妃雅从远距离出手攻撃，试探一下状况吧。」

与欧妃雅互看彼此一眼之后，瑟莉亚如此提议道。

「明白。近身战就交由在下与加代子、莎拉阁下负责吧。」

由于每个伙伴各自擅长的战斗方式都很明显，一行人很快就分配好角色。然后──

「先由我施展中级魔法，以量制人。欧妃雅就观察对手的反应，视状况发射大型魔法。」

「是！」

「《术式七重奏•魔力炮击魔法》。」

顿时，飞行中的艾莉儿头上浮现七个魔法阵。过了一下子之后，魔法阵锁定目标，七道光线依序发射。

这些用来跟敌手打招呼的炮击，每一发都拥有强大的威力，即使是透过魔剑强化过体能的战士，结实地吃上一发就会立刻倒下，无法再战斗。不过──

（看起来──似乎不打算闪躲？）

英雄杀手不闪不躲。

「………………」

它只是冷静地举起手上的盾牌，挡下了接踵而来的炮击。

「不、不会吧……」

射出第五发与第六发的同时，瑟莉亚讶异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英雄杀手因为冲击而在空中多少后退了一点，但是从正面连续被好几发中级的炮击魔法击中却完全不痛不痒，也难怪瑟莉亚会这么讶异了。

最后，瑟莉亚射出第七发炮击。同时──

「那这样如何！？」

欧妃雅乘在艾莉儿的背上，射出一道巨大的光箭。为了专注于精炼攻击用的魔力，她才没有施展飞翔精灵术来让自己飞行。她射出的这一道光箭，比瑟莉亚先前发出的每一发炮击都还要巨大。

「唔唔唔唔！」

这一次，英雄杀手没有用手上的盾牌挡住攻击，而是将盾牌一挥，甩开了炮击。虽然就结果来说，它并没有受到损伤，不过──

「原来如此……看来它对自己的防守能力信心十足。但是对它而言，这一击的威力依然大到必须挥盾牌拨开的地步。」

豪喜如此解读它的行动。

（欧妃雅这一击的威力与上级魔法相当。也就是说，要对这敌人造成伤害的话，我也必须使用上级以上的攻击魔法才行。）

瑟莉亚立刻在脑中列出可用的魔法清单。

「不过，这样看来，那面盾牌以及那一身铠甲都很碍事。」

加代子这么说，厌烦地叹了一口气。

「是。从远距离发射的攻击法术恐怕都打不穿那面盾牌。当然，有必要的话对方似乎也会避开攻击。」

一想到这个对手恐怕很难用远距离攻击制伏，莎拉的脸色转为凝重。其间，艾莉儿继续上升，飞上了比英雄杀手更高的高度。

「不管怎么说，能明白这家伙有多么顽强，也算是足够的收获了。吾等已经看到了它对于来自远处法术攻击的应付方式。接着，就来仔细观察它会怎么应付近距离的搏斗吧。先让吾去会会它！」

说完，豪喜从艾莉儿的背上跳下，并顺势在空中奔跑，从正上方逼近英雄杀手。当对方察觉了他的举动──

「…………」

双方四目相交。

「哈哈！这家伙的个子近看更大，大得荒唐！」

敌手的身高至少比自己高上将近十倍，但豪喜却愉快大笑，毫不畏缩地从正面冲了上去。

先挥出武器的，是英雄杀手。它所持有的单手剑长达数公尺，论攻击范围，豪喜完全不能与之相比。豪喜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仍然朝着敌人冲了上去。

（反应够快，瞄得也够准，速度也快。但是……）

豪喜在空中跳起，躲过了攻击。英雄杀手的剑挥过他的正下方，引起的风压使豪喜全身向上飘起。

「看看没有防备的部位有多坚韧！」

豪喜试图从头盔与铠甲之间的缝隙攻击英雄杀手的颈部。但是，英雄杀手不会轻易让他得手，它将盾牌向上挥，想把逼近至眼前的豪喜打飞出去。

「好险！这盾牌果然棘手。」

豪喜活用体型比英雄杀手小巧许多的优势，灵巧地避开了这一击。接着，他先往后退至艾莉儿的附近。然后──

「光是论反应跟动作的速度，吾等还应付得过来。不过它那庞大的身躯所装备的剑与盾牌非常麻烦，防守得相当牢固。如果要从远距离用法术打倒它的话，就必须先让咱们到处移动，扰乱它的注意力，趁它无暇用盾牌防御的时候，以威力强大的法术一口气拿下它。」

豪喜说出了他想到的攻略法。

「或者是我跟欧妃雅用法术打掉它的盾牌，再由各位攻击没有铠甲保护的部位，这似乎也行得通。」

瑟莉亚也提出了其他可行的攻略方式。

「哈哈，那肯定也很痛快。一想到斩断那么坚硬而巨大的身体，吾也觉得满心雀跃。不过，目前还没在它身上看到明显的破绽，这也是事实。不管如何，还是先继续摸索这家伙的行动与弱点吧！」

豪喜这么说，再度接近英雄杀手。

「我也去吧。」

「我也是，上吧！」

加代子与莎拉也跟着从艾莉儿的背上跳下。于是，五个强者挑战英雄杀手的战斗，正式展开。

第十九卷 风之太刀 【第五章】英雄杀手

第十九卷风之太刀【第五章】英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