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她的圣战【第三章】❈ 报告

地点是位于卡尔亚克王国城内的利欧宅邸之食堂。

昨天，利欧与莉赛萝黛做好早餐，一行人吃过早餐之后，讨论了必要的事，包括艾西雅的调查。然后便在上午出发前往卡尔亚克王国。

一行人用飞的前往，利欧抱着莉赛萝黛、艾西雅则抱着艾莉雅。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抵达王都卡尔托克，回到宅邸。

刚才，利欧与莉赛萝黛向佛兰索等人报告回来之前发生过的事。首先由莉赛萝黛报告了她遭软禁的期间发生过的事，以及神圣耶丽嘉民主共和国的状况等。

接着，利欧说明了营救的过程以及其间发生过的事。也就是他与被称为大地之兽的超巨大生物之间的战斗。耶丽嘉为了攻击利欧，不惜波及了该守护的自己人。在激烈的死斗之后，利欧刺穿了耶丽嘉的心脏、杀死了她。但是，在神圣耶丽嘉民主共和国内，依然当作耶丽嘉还活着。包括这些，各种大小事都报告过了。

「以上就是在我们回国之前发生过的事。」

利欧以这一句话为他的报告划下句点。

「嗯，看来派你去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佛兰索一直专注地听着利欧等人的报告，这时候才感触良多地开口称赞利欧。

「但是，我没能完全解决问题就回来了。请原谅。」

「你是指圣女耶丽嘉的生死，以及关于大地之兽的事吗？」

「是。」

「你不需要为这两件事道歉。相反地，应该引以为傲。朕指派给你的任务是救回莉赛萝黛，并且对那做出荒唐行径的国家示威。你已经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在达成任务的过程中会遭受对方的反击，本来就是料想得到的状况。即使因为打草惊蛇而遭受了出乎意料的反击，依然不会改变你成功达成目的而凯旋归来的事实。」

「……不敢当。」

虽然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利欧仍然低头道谢。

「话说回来，要是圣女真的还活着，那确实是令人头疼的问题。你们提到的那名为大地之兽的东西，想必也是很可怕的怪物吧。」

「要是那样的怪物来犯，即使是王都也会马上沦陷。既然目前无法确定圣女的生死，应该先提高警觉、防范侵袭，才是妥善的做法。」

「万一这王都真的成了战场……由你去迎击的话，一样不乐观吗？毕竟你曾经战胜过那怪物。」

「……如果跟那怪物再战一次，我没把握独自打倒它。即使最后能够打倒，我也没有能力防止都市受到损害。」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确实是不该乐观视之。不过，说真的，你认为圣女还活着吗？」

「我认为那并不可能，只是……」

利欧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是无法断定。

「你确实用剑刺穿了圣女的心脏，不是吗？也确认过她的脉搏停止了。事后潜入都市查看，也没看到圣女仍然活着的身影。」

「是。」

「既然这样，就如同你刚才在报告中所说的，政府刻意对国民隐瞒了最高领导人圣女的死亡，这样想比较妥当吧。」

「一点都没错。」

「唔。那么，容朕再确认一件事。你认为在心脏遭刺穿、脉搏停止的状态下，还有方法可以保住性命不死吗？」

「……不认为。」

要是在心脏被刺穿的当下立刻进行治疗，还有可能挽回一命。但那已经是几乎接近当场死亡的重伤了。即使在遭刺的时候强化过身体，也很难保住性命。在受了重伤的状态下也很难控制魔力。在那样的状态下要治疗伤口并不容易，也会急速陷入无法维持法术的状态，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如果有别人马上来施展强力的治愈法术，那确实是有可能捡回一命。即使如此，活命的机率也不到两成。

「这样啊。为了高枕无忧，如果能确认圣女的死亡，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连尸体都找不到的人，要证明其死亡可不容易。你们后来也找过了，却没能确认尸体的所在位置，对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再去调查一次。」

利欧如此提议道。这次不需要急着带莉赛萝黛回国，可以投入更多的时间进行调查。但是──

「你才刚完成任务回来。外表上看起来伤口是都痊愈了，但是你在战斗中受的伤其实很严重吧？你该学学如何休养身体。」

佛兰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告诫利欧。

国王说得没错。才刚带莉赛萝黛回到卡尔亚克王国，又马上要前往神圣耶丽嘉民主共和国进行调查，这样实在是太操劳了。在场的少女们也默默点头赞同国王的意见。

「但是……」

虽然知道少女们正在用眼光制止着自己，利欧仍然不肯退让。

「有必要的话，朕会另外再要求你协助。不过，你也不用亲自跑一趟，有其他方法可以确认。例如派出密探去神圣耶丽嘉民主共和国的首都卧底，直到圣女再度现身为止。要不然也能以国家的立场派出使者，刺探对方的反应。总之，你现在该做的就是留在宅邸养精蓄锐。」

「……遵命。」

说到这里，利欧才总算不再坚持。

「更何况，朕认为你应该留在王都镇守。正如刚才提过的，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其他棘手的事。除了圣女的生存之外，这件事也该谨慎面对、巩固防守。」

佛兰索这么说，这时才总算要提起利欧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件。

「请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三天前，王城遭到了袭击。」

「袭击者属于什么势力……？」

「是飞天狮子团的余党。」

「这……！」

一提起飞天狮子团的名字，利欧的表情马上紧绷起来。他心想，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正要这么说的时候──

「朕明白他们跟你有过节，但是目前无法断定袭击的理由是为了找你报复。至少朕是这么认为。」

佛兰索先发制人，制止利欧开口。

「虽然逮到了俘虏，不过他们全都突然死掉了。就跟上次夜会时出现的袭击者一样。你应该明白吧？这种不留证人的手法，跟普罗奇夏帝国如出一辙。」

说到这里，佛兰索叹了一口气，表情充满厌烦。

「但是这间宅邸也遭受了袭击，不是吗？」

利欧回来的时候，进入城墙内之后发现到处都有发生过战斗的迹象，尤其这栋宅邸周遭的战斗迹象看起来更是惨烈。实际上，建筑物本身的某些部分也被破坏得很彻底。

利欧这么说，即是暗指对方知道这是利欧平常居住的房子，才会前来袭击。

「这栋宅邸确实也遭受了敌人的攻击。从他们说过的话来看，对你报复应该也是目的之一。」

宅邸是敌人攻击的目标之一，这种事在城内到处问问也知道，因此佛兰索并没有特别隐瞒。

「那么，果然还是……」

听到这里，利欧不得不承认敌人的主要目的是向自己寻仇，脸色也顿时阴沉下来。

「这么说好了，假使向你寻仇是他们唯一的目的，但这里可是王都的王城。守护这里是身为国王的朕的职责，同时也是矜持。即使袭击者是你的仇家，如果王城遭受攻击，那就是国家的问题。就算我们无力阻挡袭击者的入侵，责任也不在你身上。」

佛兰索斩钉截铁地说道。接着他继续说。

「而且，当时这宅邸有许多重要人物。包括沙月阁下、克莉丝汀娜公主、芙萝菈公主、夏洛特。光是这样就包括了一个勇者跟三个公主。除了找你寻仇之外，说不定来抓重要人物当人质也是袭击的目的之一，这样想并不奇怪吧？」

佛兰索提及的四个人目前都在场。

佛兰索依序看了看她们四人。

「实际上，我跟芙萝菈就曾经是那些贼人的目标。普罗奇夏帝国与贝尔托姆王国本国的奥波公爵家勾结。我跟芙萝菈是雷斯托拉希翁的中心人物，他们会想挑我们下手确实不足为奇。」

克莉丝汀娜开口附和佛兰索的发言。

「就是啊！这样说来，其实是因为我跟姐姐大人在这里，春人大人的宅邸才会遭受攻击！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为了替利欧说话，芙萝菈说出了她的推测，激动得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也是有道理。而且也可能是因为有我在的关系。」

沙月也跟着附和。

「飞天狮子团的佣兵们袭击了春人大人的宅邸时，有多数重要人物聚集在这里。这是客观的事实。既然袭击的可能理由不只一个，没必要锁定其中任何一个推测来责怪任何人，不是吗？责罚的根据不该是不确定的可能性，更何况，真的该被责怪的是袭击者。因此，春人大人根本不需要道歉。」

夏洛特这么说道，脸上同时浮现不由分说的笑容，制止了随时都可能会开口赔罪的利欧。

「幸好损害并不严重。一切都是多亏了在场的少女们，以及豪喜阁下等人的活跃。既然这样，你该做的不是道歉，而是道谢才对。」

佛兰索这么说，嘴角温和地流露笑意，环视每一个功臣的脸。

「……各位，谢谢你们。」

说到这里，利欧也坦率地低下头，向众人表达深深的感谢。没有人马上代表众人开口回应，不过大家都很高兴地接纳了利欧的感谢。

「对了，其他不在场的人上哪去了？」

利欧问起了目前不在场的莱娣法、爱尔玛，以及除了豪喜与加代子之外的八云组的下落。

「这件事还是先告诉你吧。爱尔玛在这次的事件中受伤了。」

回答利欧疑问的是莎拉。

「……！」

利欧的表情马上紧绷了起来。

「别向爱尔玛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伤口完全愈合了，体力也恢复不少。目前只是为了慎重起见让她先在别的房间休息而已。有铃音陪着她。」

不等利欧开口，欧妃雅马上如此强调道。

「……我知道了。那么，我也要向爱尔玛与铃音道谢。」

「也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凭我们之间的情谊，这么做是应该的。」

莎拉有些腼腆地如此喃喃自语。

「嗯？莎拉，你刚才说什么？」

欧妃雅笑咪咪地这么对莎拉问道。她就坐在莎拉身旁，因此明明就有听见，却还是故意追问。

「没事。我没说什么。」

莎拉娇羞地装傻。

「呵呵。」

看着两人这样的互动，美春与瑟莉亚都微笑了起来。

「我们让小桃她们先在郊外待机。大家应该都无恙，请放心。」

豪喜也跟着表示八云组都平安。

「现在我已经知道豪喜先生与加代子小姐在这里的理由了。真的很庆幸两位来助阵……太感谢你们了。」

「虽说这次是在未经春人大人许可的状况下造访此城，不过能帮上忙，在下真的很庆幸。」

「我也是。」

豪喜与加代子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来说道。以年纪来说，夫妻都能当利欧的父母了，却对他表现出这么恭敬的态度，对于不知道双方关系的佛兰索与夏洛特等人来说，难免会感到好奇，皆以充满兴趣的眼光望着他们。这时候──

「两位真的是非常神勇喔。豪喜先生与加代子小姐一来，就一口气打倒了好几个佣兵，正可说是势如破竹呢！」

沙月对两人的活跃表现赞不绝口。

「虽然敌人来袭的时候还派出了魔物，不过多亏了嵯峨夫妇的贡献，众人才得以顺利讨伐魔物。」

佛兰索补充说道。

「……连魔物都出现了吗？」

「嗯。当时空中降下大量的黑色球体，从中冒出了大群的魔物。根据瑟莉亚小姐的说法，似乎与当时袭击阿曼多的是同样的魔物。」

这里所说的魔物指的是亡灵们。

「那些魔物的外型状似人类，身手相当敏捷，非常难缠。当时也曾在莉赛萝黛小姐的宅邸出现过。」

看佛兰索将话锋转到自己身上，瑟莉亚便接着说明。

「竟然连那种魔物都来了……」

「虽然不想相信这样的事实，但是普罗奇夏帝国或者是飞天狮子团，可能真的有操纵魔物的方法。从状况上来看，也只能这么判断了。」

「似乎是呢……」

「除了那些之外，还出现了更为难缠的魔物。虽说不如你所打倒的大地之兽，但体型也很庞大，是全身由骸骨组成的骑士。」

佛兰索接着提起了英雄杀手尸鬼的事。于是──

「体型庞大的骸骨骑士？」

最先表现出反应的是少女艾西雅。

「你知道那个吗？」

所有人的眼光同时转向艾西雅，坐在她旁边的利欧开口这么问道。

「……有可能是列斯搞的鬼。春人在巴拉迪雅王国的时候，我曾经遭遇过那种魔物。」

「对了……」

说到这里，利欧也想起来了。在他完成了对路西乌斯的复仇、回到卡尔亚克王国之后，他接获了报告，说瑟莉亚与艾西雅在罗达尼亚遭遇了列斯，而当时利欧不在场。两人追踪列斯，将其逼到绝路的时候，列斯外貌突然变得像魔物一样，两人与之交战后将其打倒了。

根据利欧的记忆，遭遇列斯一事已经由瑟莉亚亲口向雷斯托拉希翁报告过了，克莉丝汀娜与佛兰索应该也听说了。不过，追踪列斯的事八成还没有报告才对。因为要是提到这件事，就不得不坦白艾西雅以灵体的状态守在瑟莉亚身边的事。

「你说的列斯，就是普罗奇夏帝国的那个男性外交官吧？还曾经以大使的身分被派去贝尔托姆王国本国……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吗？」

佛兰索向利欧确认。

「是、是的，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

这件事要是如实说明，那就必须坦白之前隐瞒的各种事，包括艾西雅其实是精灵。利欧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候──

「那是克莉丝汀娜公主与芙萝菈公主被路西乌斯掳走时发生的事。陛下还记得我报告过目击列斯的事吧？」

瑟莉亚代替利欧说明。

「我也记得。」

「嗯。」

克莉丝汀娜与佛兰索看了彼此一眼，陆续点头。

「老实说，当时春人不在的期间，其实是由艾西雅在暗中担任我的护卫，随身保护着我。」

听瑟莉亚如此坦白，利欧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不过他知道聪明如瑟莉亚不可能会说溜嘴，因此尽可能维持着一张扑克脸的表情。

「其实……大家已经知道艾西雅是精灵了。」

为了让利欧明白，瑟莉亚简要地说明状况。

「敌人来袭的时候，我们让伊芙莉塔、赫尔与艾莉儿参加了战斗。所以，关于艾西雅大人的事情也已经……」

欧妃雅马上接着补充说明。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刚才会……」

稍早回到王都的时候，发现她们直接来城门迎接，利欧非常惊讶。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大家察觉了实体化后的艾西雅的气息，而且已经没必要隐瞒关于精灵的事了，才会光明正大地出来迎接。

「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看利欧这么惊讶，佛兰索用有些愉快的语气调侃他一下。

「请陛下恕罪。因为……关于精灵的事实在不该轻易地透露……」

「无妨。虽说世上存在着记载精灵事迹的文献，但从未听闻有人目击过精灵。因此，想也知道这是不该随便透露的事情。如果只是好奇心的话，那倒还好；但是有的人可能会为了精灵本身的稀有价值而起邪念。因此保密也是应该的。」

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为了避免招惹麻烦上身，隐藏稀有的才能或财物是一种处世之道。

「是，陛下说得是……」

目前关于精灵的存在究竟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了？一想到这里，利欧的脸上不禁浮现担忧的神色。

「应该有很多人在战斗中看到了精灵，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那是精灵，朕只让极少数值得信赖的人知道。用不着这么担心。」

「感谢陛下的用心良苦。」

听佛兰索这么说，利欧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不客气。朕也不希望你的周围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事。话说回来，她这样看起来真的与一般的人类完全没有两样。甚至有一股神气……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吧。」

佛兰索看着艾西雅，差一点就望得出神。不过，该说真不愧是一国之王吗？意志力坚定如钢铁，很快就克制住自己，避免议论离题。国王再度将眼光转向利欧。

「刚才你们说可能是列斯在搞鬼，究竟是什么意思？」

国王这么问道。

「我们认为那骸骨骑士其实是列斯的真面目。听说艾西雅在跟他战斗的时候，他突然变成了那样的外表。据说也有人目击列斯召唤了魔物。」

「……你的意思是说，列斯的真实身分其实是魔物？」

「他所化身而成的骸骨骑士并没有留下魔石，说不定并非魔物……不过，既然他能召唤魔物，或许会是位阶比魔物更高的存在。」

「唔，毕竟眼前就有外表与人类完全无异的精灵，即使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外表与人类没有两样的魔物也不足为奇，是吗？」

（但是，操纵魔物是完全与六贤神信仰背道而驰的禁忌，是异端行为。说不定该视之为，类似圣典所记载的神魔战争中出现过的魔之王的存在。）

佛兰索的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要是说出来会让议论离题，所以他没有开口。

「是。」

利欧板着脸点头。这时候──

「不过，如今回想起来，说不定当时没有留下魔石，是因为我没有彻底打倒它。」

一旁的艾西雅提出了她的推测。依据她的推测，利欧转头向实际对抗过骸骨骑士的豪喜这么问道。

「你们这次讨伐过的怪物是否有留下魔石？」

「不，在下并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敢问其他人是否有看到？」

豪喜摇头回答，然后依序看了当时与他一起对抗怪物的瑟莉亚、莎拉、欧妃雅与加代子。

「我没看到那样的东西。」

「没有印象。」

「嗯。」

「我也没有……」

看来所有人都没印象。

「……难道说，瑟莉亚也参加了战斗？」

「嗯，没错。」

瑟莉亚的表情有点腼腆，同时骄傲地回答道。

003

「但是，那不是很强大的魔物吗？」

「我当然也是能战斗的。只是，为了能够放心地施放魔法，有必要请其他人保护我就是了。」

「我也知道你是实力高强的魔道士，只是……」

「瑟莉亚阁下的魔法真的非常惊人。在下跟其他战友们煞费苦心，也无法突破怪物的盾牌防守，但是她的魔法却能一击将之突破，连同躯体轰个粉碎。要不是有瑟莉亚阁下在，我们必定会陷入苦战。」

豪喜实际见识过瑟莉亚的魔法威力，马上开口为其作证。

「即使是我们，也无法施展那般强力的法术。」

「是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欧妃雅与莎拉也对瑟莉亚赞不绝口。

「呃、嗯，好了，先不说这个。陛下正在听着呢，快继续谈正事吧。正在谈论关于列斯的真实身分，是吧。」

瑟莉亚被夸得有些难为情，催促大家言归正传。

「是……呃，各位可能已经听莎拉她们说明过了，精灵是一种对于气息非常敏锐的生命体。」

利欧显得有些困惑，不过还是继续说明。

「气息，是吗？」

「可以将其视为一种不同于魔力的无形波动。精灵是灵性的存在，或许可以感受灵魂的状态。总之，至少这是我个人的认知。」

「原来如此。所以呢？」

「听说精灵的气息有精灵的特色，人类、魔物都有各自共通的特色。但是，列斯的气息有时候既像人类，同时也与精灵、魔物相似……」

「唔，所以当你得知note他化身为巨大骸骨骑士的时候，你怀疑他可能是魔物，是吗？」

kid：这里原文是用『看到』，可是男主没有亲眼见到，故暂时改成『得知』。

「是。虽然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老实说，当时艾西雅就打倒过那骸骨剑士。所以我们以为列斯可能已经死了。」

「但是骸骨剑士并没有留下魔石，而且还再度现身，所以你认为它可能还活着，是吗？」

「是。」

「……话说回来，竟然能独自打倒那样巨大的怪物。令人惊讶的事接二连三地出现呢。」

当时佛兰索只是从地面上眺望自上方现身的英雄杀手尸鬼，对其压倒性的强大依然历历在目。当时也看到那怪物恣意地四处飞行、完全不在乎中等与高等威力魔法的阻挠。如今听说艾西雅独自打倒了那样的怪物，当然会惊讶得哑口无言了。

「精灵少女，艾西雅。朕有话要问你。」

佛兰索对艾西雅这么说道。

「什……请问有什么事？」

艾西雅本来想用平常的态度回话，但是又马上改口。大概是认为对方好歹也是国王，应该用礼貌的口气回话吧。

「从你的角度来看，那巨大的骸骨骑士究竟有多强？」

「它的防守很坚固。只要能克服这一点，要打倒它并不困难。」

「目前聚集在此的，都是实力足以代表整个国家的高手，若跟怪物的实力相比，你怎么看？」

「即使是一对一战斗，就整体实力来看这里的大家都不会输给那怪物。虽然若无法突破那怪物的防守就不会赢，但是即使突破不了，也不至于轻易落败。」

「原来如此。那么，如果由高手们专注于制住怪物的行动以争取时间，同时让其他人准备强力的魔法，对怪物施加波状攻击，这样的方法可以打倒怪物吗？」

「要以复数战力对抗怪物的话，这么做确实是比较好。只是，如果攻击完全起不了作用，怪物就会任意活动，那样一来就很难将其制住。而且怪物的机动性强，从远处施放攻击可能也容易扑空，这一点要留意。」

「看来似乎还是很难对付。朕正打算展开以那类巨大魔物为假想敌的战斗训练。感谢你提供的宝贵意见。」

「嗯……是。」

「朕顺便问问，你能够独自打倒那怪物，那春人办得到吗？」

虽然佛兰索知道利欧很强，但是从他的角度无法具体评估利欧究竟强到什么程度。之所以这么问，应该是想借机了解利欧的实力。

「…………」

艾西雅先将眼光转向利欧，征求他的同意。利欧对她点了个头，表示她可以照实回答。

「春人也能打倒那样的怪物，不成问题。而且即使有复数相同的怪物同时来袭，春人也不会输。」

「复数也能应付，是吗？呼哈哈……不，真是失礼了。虽说朕早就知道你不简单，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强大的豪杰。你真是深不可测。」

佛兰索望着利欧，愉快地笑着说道。在贝尔托姆王国被称为最强之剑的艾佛列德、以身经百战闻名的飞天狮子团团长路西乌斯。击败这些高手的，正是眼前这名叫春人•天川的少年。就连那名为大地之兽的超规格巨大怪物都被他打倒了。

虽然佛兰索本来就认为，利欧的实力比那些扬名国际的高手更高一等，想不到他的实力之高仍然看不到极限。或许是清楚体会到了这个事实，佛兰索才会表现出这样的反应。

「精灵少女，朕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那骸骨剑士跟春人打倒的大地之兽对决，你认为哪一方会赢？」

「大地之兽。」

「你回答得不假思索。」

「即使几个骸骨剑士一起上，也不是大地之兽的对手。顶多只能争取一点时间。」

「原来如此，想不到大地之兽竟是这般棘手的怪物。难怪春人会这么重视圣女的危险性，深怕她还没死。」

佛兰索一脸厌烦地叹了一口气。然后──

「根据春人的报告，操纵大地之兽的很可能是圣女，是吧？而且那可能是近似精灵的存在。」

国王将话题导回正轨。

「是。」

「在防卫的过程，朕知道了不少新的情报。包括关于精灵与精灵术的事，这些都是你不在的时候，朕听莎拉小姐等人说的。另外，神装所蕴含的力量也近似那被称为精灵术的事象，没错吧？」

「是。」

「假如勇者的力量可以操纵那被称为大地之兽的神兽，同样身为勇者的沙月阁下是否也能召唤神兽呢？」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

利欧依序与莎拉、欧妃雅互看一眼，点头肯定佛兰索的假设。两人在听了利欧的报告之后，心中也浮现了相同的想法。于是众人的眼光同时转向沙月。

「呃、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召唤那么可怕的怪兽喔？」

沙月困惑地声明道。

「克莉丝汀娜公主，弘明阁下又如何呢？」

克莉丝汀娜是另一个拥有勇者之组织的代表，于是佛兰索这么问她。

「我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既然这样，目前还是无法断定勇者之力能召唤出大地之兽。如果大地之兽是精灵，表示圣女除了拥有勇者之力以外，还跟精灵订有契约。是不是有这个可能呢？」

佛兰索再度将话锋转向利欧。

「虽然还有很多疑点让我无法肯定那是精灵，但也不是不可能。」

「有哪些疑点？」

「如刚才说过的，精灵能够感应到精灵的气息。但是艾西雅感受到的大地之兽气息与精灵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这样啊……」

「而且，如果是拥有那般强大力量的精灵，照理说外型应该会是人型才对。」

说完，利欧看了莎拉与欧妃雅一眼，确认他提出的看法是否正确。莎拉她们是精灵的子民，跟精灵有关的事她们懂得比利欧更多。

「对。照理说是这样。不过……其实还有比我们更了解精灵的人物存在，我跟欧妃雅打算找个时间去问问他们。」

莎拉这么说道。她指的应该是村子里的长老们。

「……这样啊。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们调查了。」

佛兰索决定交由她们调查。这时候──

「陛下，可以让我确认一件事吗？」

利欧举手问道。

「什么事？」

「请问所有记载勇者事迹的历史文献当中，是否有提及过那一类的怪兽？」

「圣典与外典都没有类似的记载。在沙月阁下被召唤来之后，朕即派人去查阅各种伪典，或许可能会有。朕再派人调查一次看看吧。」

首先，圣典指的是据说在从前由六贤神亲自写下的教典。当中极为简略地记载了关于六贤神、勇者、神魔战争前后的历史，广泛地流传至今。以前在王立学院的时候，利欧曾经看过圣典，但是内容极为抽象，印象中字数也不多。

至于外典，则是由各国后来以「正确解释内容过于抽象的圣典」为名目，所编撰的注释书。由于每一国的六贤神信仰都由各国王室各自管理，因此外典里写的大多以该国王室的成立背景等，对统治阶级有利的内容为主。有必要的话也会加上其他的注释。

另外，由于各国的外典内容都不同，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起因于外典的注释差异之战争。因此各国之间现在都不干预彼此的外典内容，这是外交上的不成文规定。

最后，伪典则是由民间撰写的注释书，内容的真实程度并不受国家的保障。虽说这些典籍不会只因为是伪典就马上被当成异端书籍，但如果写了对国家政府不利的内容，就会被视为异端书籍，并且受罚。因此，有许多伪典都没有留下作者的姓名，而且也没有机会流传出去，大多只存在一本。也因此可信度特别低，被称为「伪典」。

也就是说，由国家官方编撰的叫做外典，由民间自行编撰的则是伪典，大致这么分类。「总之伪典跟外典都是名为史书的科幻小说吧？」如果弘明在场的话，肯定会毫不保留地这么批评吧。

不管如何──

「虽然数量应该不多，不过我们也会派雷斯托拉希翁的人，去调查罗达尼亚是否有这类的伪典。」

克莉丝汀娜也主动答应协助。

「嗯。好了，朕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思绪。如果没有其他该谈的事，今天就先散会吧。」

佛兰索深深地点头，正打算做个总结。这时候──

「呃……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非得现在说出来的事，不过，我觉得应该要先告诉国王才合理，所以我就说了。」

沙月举手说道。

「沙月阁下，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想请春人协助。」

沙月这么说，坚定地望向利欧。

「……是什么事呢？」

利欧似乎是想不到她所谓的请求会是什么，感到不解。

然后，沙月开口了。

「如果神装的力量真的酷似精灵术，我想请你为我进行正式的训练，教我使用力量。」

「你的意思是，想要变强吗？」

「嗯。我……我想变强。」

「……可以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吗？」

由于发生了大地之兽的事，利欧向佛兰索坦承了精灵术的情报。在这样的前提下，其实他也打算寻求沙月的协助。沙月正好开启了这个话题。但是，这是利欧自己的期望。所以他要确认沙月对于这件事究竟认真到什么程度，了解她的意志。

而且身为卡尔亚克国王的佛兰索，对于沙月追求力量的使用方法这件事本身有什么看法，也是问题所在。

「我很不甘心。入侵者大举来袭这栋宅邸的时候，大家都在战斗，我却躲在安全的地方……虽然我也从途中开始参加战斗，但是骸骨怪物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只能看着，什么事都做不了。所以，我想要变强。以后万一出事的时候，我也要跟大家一起战斗。」

沙月坦率地吐露她的心思。再来就是该确认佛兰索的意思了。

「说真的，如果由春人指导沙月阁下学习精灵术，真的能引出更多神装的力量吗？」

佛兰索向利欧如此确认道。

「……是。我之前曾经给过沙月小姐简单的建议，她却只因为这样就掌握到诀窍，得到明显的成果。如果接受正式的精灵术指导，实力很可能会突飞猛进。」

「是吗……既然这样，朕也要拜托你。请指导沙月阁下吧，春人。」

「求之不得。与大地之兽战斗之后，我也很希望在沙月小姐的协助下调查神装的能力。如果我能胜任，我很乐意指导她。」

利欧这么说，同时恭敬地将右手掌贴在胸口。

「那就这么说定了。至于训练的地点，在这宅邸的后院进行也无妨，不过如果你们想要找个更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进行训练，朕不会反对你们出去城外。」

「……陛下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出去吗？」

沙月讶异地问道。虽说是为了训练，但是佛兰索竟然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让沙月出城，其他人看起来也相当讶异。

「朕本来就没有禁止沙月阁下外出吧？朕只是说过，不适合的时候会反对，但如果有相当的理由，并且能够承担风险的话，则不受此限。」

「是这样没错，只是……」

「朕自认信赖着沙月阁下。当然，出城的时候还是希望你能知会一下行程。不过如果有春人同行的话，朕不会反对。至于详情，你们跟夏洛特讨论后决定即可。」

「遵命，父王。」

夏洛特点头应答道，神情看起来很开心。「这样一来，说不定我也能跟着出去城外？」她的表情很明显地像是在这么说。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库雷提雅一家人之间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可以的话，把这宅邸的房间借一间给他们用吧。」

佛兰索用心良苦，认为库雷提雅家人间肯定很想好好地谈一谈，对利欧与夏洛特这么建议。

「那么，请随我到备用的会客室。克莉丝汀娜公主与芙萝菈公主如果不介意，请继续留下来。春人大人，这样可以吧？」

利欧才是宅邸的主人，因此夏洛特征求他的同意。

「当然没问题。」

于是，这次真的散会了。

「朕就先回城去了。夏洛特，为公爵一家带过路之后来朕的办公室一趟。」

「是，父王。」

「另外，春人，可以麻烦你护送朕吗？」

佛兰索从椅子上起来，要求利欧护送他回城堡。佛兰索的身旁总是有护卫跟随，平常是不会要求利欧护送的。

「……是，我的荣幸。」

由于佛兰索平时很少提出这样的要求，利欧显得有些意外。不过，他马上露出笑容，二话不说地答应。

◇　◇　◇

出了宅邸之后，佛兰索命令利欧以外的护卫保持稍远的距离，开始往王城移动。

途中──

「有一件事，朕在刚才的会议上没有说出口，但还是要告诉你。」

突然地，佛兰索对走在斜后方近处的利欧这么说道。

「敢问是什么事呢？」

「在那之前，朕要先声明这件事还不确定，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不安。所以朕接下来要说的话先别告诉沙月阁下。明白吧？」

「……我明白了。」

明明有带随身护卫，却还是要求利欧同行，利欧也料到国王肯定是有话要说。不过，这样看来似乎是很沉重的话题。

「假如圣女真的没死，朕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说不定勇者不会丧命。至少心脏被刺穿或许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陛下为何这么想？」

「沙月阁下受召唤而来之后，朕派人搜集了全国的伪典。其中一本记载了勇者的身体特别强韧，而且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意思是不会老也不会死吗？」

听到意外的单词，利欧显得有些讶异。

「嗯。但是，伪典终究只是作者不明的书籍，内容很可能只是胡言乱语。当时朕便认为不可信，看过就没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看到你这么担忧圣女的生死，于是朕又想起了这件事。」

「也就是说，陛下也认为圣女可能还活着吗？」

「很难说。朕还是不觉得有人被刺穿心脏还可能活命。而且，如果勇者真是不死之身，那么神魔战争时期存在过的勇者们，到现在应该也都还活着才对。」

毕竟不死之身的意思就是不会死，自然也不会因为寿命因素而死。

「……当时的勇者们后来的下落呢？」

例如在某个国家死去，或者是踏上旅程前往某处之类的。

「世界各地都留有勇者建国的传说。但是，即使查遍所有的古老文献，也没有任何一本具体地描述过勇者们在神魔战争结束之后的下落。」

（既然失去了下落，会不会是在战争结束之后回到原本的世界？）

利欧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可能性。

「明明是神魔战争的最大功臣，战后的下落却完全没有留下纪录，确实是很不寻常……以后可以让我看看当时的文献吗？」

利欧如此向国王要求外典与伪典的阅读许可。

既然没有文献记载勇者在战后的下落，即使利欧自己看也找不到答案，不过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尤其是伪典，以国家的角度来说或许不想让别人看到内容，因此恐怕不是谁都有机会能翻阅的。

「没问题。」

国王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陛下。」

「不客气。毕竟这件事跟朕找你出来的理由有关。」

「请问怎么说？」

「朕要谈的是关于勇者之力的事。伪典中记载了许多勇者的逸闻，但是文献本身古老、加上记载的内容抽象，这些逸闻大多难以判辨真假。就跟勇者拥有不死之身的描述一样。总不能为了验证而真的刺穿沙月阁下的心脏吧？即使是开玩笑，这种话朕也说不出口。」

「……是。」

利欧咽下口水，点头附和。

「在你的指导下，说不定沙月阁下能够发挥出更多潜藏的勇者之力。假如勇者能够使唤跟大地之兽同等的怪兽、并且拥有不死之身，朕认为一个少女要承担这些实在是太沉重了。如此重负，足以压垮一个人的心神。」

「…………」

「沙月阁下为人聪明坦荡，而且拥有吸引他人的神奇魅力。但是，终究还是普通的少女，至少朕是这么认为。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想。」

「既然这样，朕当你是个男子汉，才对你提出这样的请求。为了避免沙月阁下被无法承担的力量所吞没，有必要的时候希望你能指引她。能拜托你吗？」

佛兰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利欧说道。

「……我真的能胜任吗？」

这是重责大任。正因为这样，利欧也不能轻率地答应说「我一定会办到」。

「朕认为你办得到。因为你拥有的也是对一个人来说过于强大的力量，但是，你却没有被力量所吞没。正因为你没有一口答应，朕才想托付给你。」

「……遵命。」

「拜托你了。」

看利欧仪态端正地点头，佛兰索也深深地回礼。就在两人边走边谈的时候，王城的正门已经近在眼前。

「已经回到城堡了。麻烦你再陪朕一下吧。」

佛兰索似乎还有话要说，不等利欧回答便迳自往城内走去。

身为国王，佛兰索的存在本来就很引人注目；而身后这名为春人天川的名誉骑士更是最近特别受关注的目标。两人在王城内走在一起，难免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最后，两人来到了佛兰索的办公室。

「先坐下吧。」

「打扰了。」

佛兰索先坐下之后，这么要求利欧。于是利欧在下座的位子就座。

「唔……」

佛兰索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反应看起来，与其说是还没决定好要说什么，较像是在犹豫该从哪一件事开始说起，甚至在犹豫是否该说。

沉默持续了一下子，这时候──

「打扰了。」

夏洛特来到了办公室前。

得到了入室的许可之后，夏洛特进来办公室内。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佛兰索讶异地问道。因为利欧跟佛兰索进来这办公室后只过了约一分钟。

「因为我觉得你们在谈很有趣的话题。克莉丝汀娜公主与芙萝菈公主有瑟莉亚大人带领，不用担心。」

「这样啊。好吧，你也坐下吧。」

「是，父王。」

夏洛特应答道。她的口气听起来心情很好。她在沙发上坐下，明明是三人座的沙发，她却故意要坐在利欧身旁，身体都快靠在一起了。

「…………」

这两人并不是已订婚的未婚夫妻之类的。不，即使已经订婚，在身为父亲、身为国王的佛兰索面前做这种事，也是挺令人困扰的。不，是非常困扰。利欧低调地往旁边挪开身体，试图跟夏洛特拉开距离。但是，夏洛特又跟着靠过去。

要是再继续往旁边移动，从坐在对面的佛兰索的角度看来，动作会显得非常不自然，于是利欧只好放弃抵抗，停止闪避。

「呵呵。」

夏洛特的脸上浮现调皮的笑容。

「喔…………」

佛兰索注视着两人，似乎觉得这样的景象非常罕见。

「……朕想再多了解一些关于精灵与精灵术的事。你还没回来的时候，表面上的知识朕听莎拉小姐等人说过了。朕也派人调查过古老文献，根据某些文献记载，从前在修托莱地区有人会使用类似的法术。」

佛兰索开始提起正事。

「是。精灵术在修托莱地区失传许久。我也曾走遍修托莱地区的各地，但是几乎没有遇过会使精灵术的人。」

利欧调整好心情，表现出平静的态度来答话。

「等等，你说『几乎』？也就是说有极少数的人会使用吗？」

「就是列斯。」

「……原来如此。朕能理解精灵术在修托莱失传的理由。魔术与魔法是六贤神带给人类的奇迹。在信仰众神的背景下，人们对于魔术与魔法的重视程度必定会大于精灵术。实际上，魔术与魔法也比精灵术容易学成，若考量到要运用于团体战等军事用途，魔法也会比较方便。」

「正如陛下所推测的。」

「即使如此，精灵术仍然流传至今，有少数人会使用。」

说到这里，佛兰索先不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利欧。然后──

「你也是其中之一。」

他有如刻意强调般这么说道。

「……是。」

「听说从前跟我国有交流的八云地区的国家，并不知道六贤神的存在，也不晓得有魔术与魔法。但是根据文献记载，那里似乎有人会使用疑似精灵术的法术。在古老的文献中，树精、矮人与兽人等种族，较擅长类似精灵术的法术。」

「…………」

一开始，利欧还不了解佛兰索的重点何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特地找夏洛特来、让她参加讨论。不过说到这里，利欧似乎抓到佛兰索想把话题导向什么方向了。

「于是朕就想到了一件事。莎拉小姐她们跟豪喜阁下等人，都是来自修托莱地区以外的地方，不是吗？」

在修托莱地区失传的秘术，如今利欧身边竟然有这么多人会使用──佛兰索察觉了这一点。聪明的他，会想到这个可能性也是理所当然。夏洛特似乎也很在意这件事，在一旁扬起眼光，偷偷地瞄了利欧一眼。

「如果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不回答也无妨。」

正当利欧要开口答话的时候，佛兰索抢先这么声明道。

「不，正如陛下所说，大家以前都生活在修托莱以外的地方。」

既然佛兰索都推测到这个地步了，利欧也不打算再贸然隐瞒。之所以这么决定，也是因为他信任佛兰索与夏洛特。

「这样啊……那么，你跟嵯峨夫妇究竟是什么关系？可以告诉朕吗？」

看来这才是佛兰索真正想问的事。嵯峨夫妻比利欧年长许多，双方的年龄差距如同亲子。但是他们却对比自己年轻的利欧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态度。对于双方的关系，说不好奇肯定是骗人的。

「这背后的因素有些复杂。非常抱歉，可以请陛下先保证不说出去吗？」

「嗯。朕姑且问问，这件事能让夏洛特知道吗？小女生性好奇心旺盛，要是贸然隐瞒，这丫头肯定会自己设法调查。朕就是考量到这点，才决定干脆让她坐在这里一起听。」

「没关系。这件事我本来就打算告诉陛下与夏洛特公主。另外，我也还没告诉沙月小姐，我打算之后找个机会亲自说明。」

「朕知道了。夏洛特，听到了吧。千万不得泄漏出去。」

「当然。」

夏洛特兴奋地点头答应。

「首先，我的父母是来自八云地区的移民。」

于是，利欧向国王父女坦承了自己与豪喜等人的关系，还有与父母的境遇。

说明起来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这些事，利欧之前也向美春与瑟莉亚等人说明过。

因此他还算习惯，顺畅地说完了。

「……朕之前就猜你的身世可能很特殊，想不到竟然是王族之后。」

这样的事实，对佛兰索来说还是太惊人了。为了平复惊讶的心情，佛兰索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深深地吸气。

「陛下，请容我提出一个要求。」

利欧举起手征求发言的许可。

「什么事？」

「除了豪喜先生他们之外，还有十几个人一起来到修托莱地区。如果没有问题，我想接他们来我的宅邸住下。还请陛下成全。」

「那栋房子是你的，想找谁来住都随你高兴。」

「感谢陛下。」

佛兰索爽快地答应，于是利欧深深地鞠躬道谢。接着──

「……春人啊，不如你收他们当家臣如何？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佛兰索如此提议道。

「这……」

「朕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只是，他们打倒了骸骨巨人，朕真的很想奖励他们的功劳。如果你有意收他们为家臣，朕也能封他们为正式的名誉从士。这样一来，行动也会方便许多。要在城里生活，身分可是很重要的。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吧？总之，你先回去跟当事人谈谈看吧。」

「……遵命，陛下。」

利欧停顿了一下子之后，才尴尬地点头应答。

「另外就是……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夏洛特，你先出去。」

佛兰索冷不防地这么说道。

「……是，父王。」

夏洛特虽然不解，还是起身走出办公室。关门的声响「碰」一声地传来。

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春人啊，你想不想娶沙月阁下或夏洛特为妻？或是两者都娶？」

「………………陛下说笑了。」

这过于突兀的问题让利欧顿时说不出话来，全身僵住了许久。回过神来之后，才勉强挤出话来应答。

「这样啊。算了，你考虑看看吧。」

说完，佛兰索闭着嘴「呼呼」地笑了两声。

「………………」

利欧还是无言以对。

「没事了，回你的宅邸去吧。沙月阁下就有劳你指导。」

最后佛兰索这么说道，目送利欧出去。

◇　◇　◇

「我先失陪了，告辞。」

利欧走出了佛兰索的办公室。

「辛苦了，春人大人。这么快就谈完了吗？」

夏洛特笑容满面地在门外等候着。

「……是。因为只是一件能简短地谈完的事。」

其实是国王问我要不要跟你订婚──这种话当然说不出口了。

「是什么样的事呢？」

「这……你还是去问陛下吧。」

夏洛特毫不保留地表现好奇的态度，身体不停地往前靠过来。利欧则被她这样的态度逼得狼狈不已。这时候──

「咳咳。」

一声轻微的干咳声响起。是一个中年男性贵族，站在离夏洛特有些距离的位置。这个男人正是与库雷提雅公爵家并列为卡尔亚克王国两大公爵家的当家──库雷曼•古雷葛里。

「对了，我这才想起你也在呢，古雷葛里公爵。父王在办公室。」

夏洛特这么说道，示意要他进去。

「我有话要跟这个男人说。」

说完，古雷葛里瞪了利欧一眼。连旁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瞪怀有很不好的情绪。

「是什么事呢？」

对于古雷葛里公爵，利欧只记得曾经在夜会上跟他打过招呼。当时公爵的态度并不像这样满怀敌意。

「春人大人才刚结束一段遥远的旅程归国，现在非常疲惫。请你长话短说。」

夏洛特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言下之意似乎是要公爵识相一点，她的口气十分强烈，应该不是利欧的错觉。

但是──

「那么，天川阁下，我问你。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究竟是上哪去了？你不在的时候，飞天狮子团袭击了王城。主要的攻击目标似乎是你的宅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古雷葛里开始对利欧连续提出质问，咄咄逼人。该说不愧是公爵家的当家吗？即使是在第二公主夏洛特的面前也不肯识相地轻易退让。他的地位容许他这么做。

「我……」

「我说，古雷葛里公爵。」

利欧还没回答，夏洛特就插嘴了。她的表情虽然笑容可掬，但是盯着古雷葛里的眼光却很冷漠。

「这件事已经向父王报告过了。春人大人离开，是去执行营救莉赛萝黛的任务。如今他顺利地完成任务，凯旋归国。你的消息这么灵通，不会不知道莉赛萝黛回来了吧？」

夏洛特这么说道。

「果然是这家伙……」

看利欧又抢了一个功劳，古雷葛里明显地表现出不服的神色。

「…………」

夏洛特没有再对古雷葛里公爵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然后──

「开门。」

「……是。」

她表现出一副不由分说的态度，命令守在办公室门前的近卫骑士开门。

「父王。古雷葛里公爵有事求见。」

说完，夏洛特转向古雷葛里，说声「请」，示意要他进去佛兰索的办公室。

第二十卷 她的圣战 【第三章】❈ 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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