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她的圣战【第五章】❈ 新的交手

在特训开始的第二天，问题发生了。正确来说，是在一行人要出发时，正要搭上停在宅邸前的马车的时候。

「且慢！天川阁下！天川阁下在吗！？」

某人大声地这么喊道，声音响亮得整个庭院都听得见。是库雷曼•古雷葛里公爵。除了他之外，周遭还有几十个贵族，看来都是他的派阀所属的成员。

至于利欧这边的人，在现场对古雷葛里了解最多的，是身为公主的夏洛特，利欧与沙月只是跟他见过面而已。因此，其他人看到他也不知道他是谁，全都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既然被公爵指名，利欧无可奈何，只好上前应对。但是夏洛特制止了他，代替他上前。

「……古雷葛里公爵，有何贵干？而且也没有事先预约，竟然这样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进入春人大人的宅邸，这已经违反了父王的规定。」

夏洛特问道，同时毫不保留地表现出嫌弃的神色，言下之意是「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所以我才像这样在宅邸之外等候。」

这无疑是强词夺理，但是古雷葛里公爵依然说得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料到我们会出门，一直在这里埋伏。）

我方的人们不至于会泄漏行程。公爵恐怕是看利欧等人昨天在这个时段出去城外，料想今天也会采取相同的行动。夏洛特在转瞬之间推测至此，然后──

（虽然很麻烦，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她表面上一脸不耐烦地叹气，心底却喜孜孜地打着如意算盘。因为她认为是时候该指导公爵识相了。于是──

「就算是这样，你这种做法还是太没规矩了。竟然没有事先预约就领着这么多人上门。」

夏洛特装出一副不服气的态度，如此抗议道。

「那真是抱歉。但是，这一切都是出自我对王国与勇者大人的关心。有一件事，我实在是无法苟同。」

库雷曼公爵也以演戏般的口气煞有其事地说道。

「带着这么多人上门，表示是很重要的事，是吗？」

「正是。」

利欧等人默默地看着两人交谈。即使是其他不认识古雷葛里公爵的伙伴们，这时候已经开始对他怀有稍微不好的印象了。这时候──

「这是在闹什么？」

佛兰索来了。

「陛下驾到了。」

古雷葛里公爵等人同时恭敬地低下头。不过，夏洛特看到了。这些人低头行礼的同时，嘴角竟露出得意的窃笑。

（他们早就料到父王会来。看来演员都到齐了。）

公爵领着一大群人挡在禁止进入的宅邸附近，等着利欧等人出现。当然，一定会有人在利欧等人察觉公爵来访之前，就先去向佛兰索报告如此状况。也就是说，目前的发展都如古雷葛里公爵所料。

「快告诉朕，这是在闹什么？」

跟夏洛特一样，佛兰索也看出这是古雷葛里的刻意安排。即使知道，国王仍保持着毅然的态度，如此问道。

「为了王国与勇者大人，有一件事属下非得向陛下进谏不可。此事与天川阁下、库雷提雅公爵有关。」

「什么事？」

「听说目前是由天川阁下指导勇者大人习武。」

面对国王的质问，古雷葛里公爵丝毫不胆怯，直视佛兰索的双眼。

「是没错。那又如何？」

「老实说，有许多人对此感到不服。天川阁下真的有资格指导勇者大人吗？」

说完，古雷葛里公爵盯着利欧看，眼光充满质疑。虽然这不是值得嘉许的手段，但是故意用挑衅的言行引诱对手表现出情绪化的一面，是谈判的常用手段。不过，这种手段只在立场与对手对等、或者是更高的时候才有效。在场的佛兰索与沙月的立场明显地高于公爵，这样的手段能发挥多少效果，端看古雷葛里公爵本身的手腕，以及受指责的对象利欧本身的反应。

「…………」

利欧一直面不改色，只是任由公爵去说。至于周遭的其他人，则是被公爵刚才这话激起了反感。其中有些人毫不保留地将反感表现在脸色上。

「春人的实力，你在夜会上也见识过了。为什么你还认为他没资格？」

「当然，我不敢说他没有实力。但是，他太年轻了，真的有能力指导他人吗？听说他的年纪比勇者大人更轻。」

「这么说也是。话说回来，春人啊，你今年才十六岁吧？朕差点就忘了这回事。」

佛兰索先是讶异地瞪圆双眼，然后愉快地窃笑起来。利欧不知该如何反应，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陛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为了国家，应该为勇者大人挑选合适的指导者才对。怎么可以让这种……」

国王的反应让古雷葛里公爵有些不悦，口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情绪化。

「这种什么？」

相反地，佛兰索仍一直保持着冷静。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

「嗄？」

沙月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她这一声听起来很不高兴，同时皱起眉头，狠狠地瞪着古雷葛里公爵。

「这可是个连身世都不明的人物。就算他累积了亮眼的功绩……」

「在我看来，你才可疑。」

沙月毫不犹豫地插嘴，打断了古雷葛里公爵。

「什、什么……！？你这样说话，未免太失礼了。我可是公爵。就算你是勇者大人，也不该……！」

沙月的反应让古雷葛里公爵愣住。然后，他愤慨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春人也是名誉骑士啊。你这样批评他难道就不失礼吗？再说，光是像这样领着一大群人来别人家门口堵人，就已经够失礼的了。」

「这是因为积怨已久。我们明白天川阁下功绩辉煌，但是他竟然破例在城内得到王室所赐的宅邸，平时总是目中无人、为所欲为。最近更是带领来路不明的武装集团进入城内，还带着身为勇者的你出去城外，而且不带护卫，这难道不荒唐吗？」

来路不明的武装集团，应该是指豪喜等人吧。或许也包括莎拉等人。实际上，古雷葛里公爵说这句话的同时，满面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

「日前王城遭受袭击，之所以能击退袭击者，都是多亏了在场这些人的活跃。」

佛兰索提起这一点，为利欧等人辩护。

「但是，追根究底而言，袭击者的目标难道不就是天川阁下本人吗？他们的攻击目标很明显地是以这栋宅邸为主。」

看来公爵敢来这里找碴，并不是毫无准备。他似乎事先筹措了许多可以用来抨击利欧的材料。他没有轻易罢休，继续指责利欧。

「那并非确定的事实。而且刚才的话题怎么不继续谈？」

古雷葛里公爵一开始提起的议题，应该是利欧是否有资格指导沙月习武才对。

「这两件事之间当然有关系。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赞同让勇者大人接受来路不明的人物指导。不过是进行训练，有必要特地出去城外吗？他们究竟在策划什么？什么都不公开，我们当然不服气了。要是勇者大人有了什么万一，那可该怎么办？」

「说这么多，总之你的意思就是春人不值得信任就对了。」

「不，毕竟他留下了许多功绩，也不至于不值得信任。只是，勇者大人是高尚尊贵的存在，负责指导她的人，必须要是个能让多数人信服的人选。因此，我们认为要透过公平公正的方式重新筛选。勇者大人应该由我们细心管理，以免受到负面影响。」

「……管理？」

沙月在一旁听着的态度原本就很不悦了，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有些恼火。

「我说！」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开口了。

「沙月阁下，什么事？」

佛兰索叹一口气，看起来很头疼的样子。

「明明是要决定指导我的人选，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呢？我想要让春人指导我，这样一来，这个问题应该就没有讨论的余地才对。」

沙月这么说道。虽然紧绷着表情，但是她仍尽力装出笑容，以保持冷静的态度。但是──

「这是为了你好，勇者大人。偷偷告诉你吧，现在坊间有传闻说因为勇者大人与天川阁下关系亲昵，所以才事事偏袒他。」

言下之意是「被大众认为你选人看的不是实力而是儿女私情，你也不介意吗？」。

（什么坊间？会相信这种流言的明明只有你的派阀。）

夏洛特心里这么想，表情转为冷漠。另一方面──

「……什么鬼啊？」

沙月激动了起来。

「沙月小姐，请冷静。」

利欧按住沙月的肩膀，对她这么劝说。然后──

「对方是故意要让你情绪化，并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利欧用只有沙月一个人听得到的音量，低声说道。

「春人……」

虽然仍然怒火难平，但沙月还是勉强恢复了冷静。

「天川阁下，这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古雷葛里瞪着利欧这么问道，毫不保留地表现出不服气的态度。

「我反对不顾沙月大人的意见就提出结论。而且我也不喜欢你们用『管理』这个字眼。」

这话充分地表示利欧把沙月视为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勇者。沙月也察觉到这一点，开心地微笑了起来。但是──

（竟然拿勇者大人当挡箭牌……连自己的意见都说不出口，真是个没有主见可言的废物。根本没资格当贵族……不，甚至没资格当男人。）

古雷葛里公爵似乎不这么想。在他的眼中，勇者是政治资产，必须在管理之下有效率地运用。身为勇者也理应接受这样的立场。

「……哼，你处于不必负责任的立场，才说得出这种话。再说，你这样根本不是贵族该有的心态。那是平民的心态。都是你，让勇者堕落了……」

古雷葛里这么说道，然后一脸厌恶地「啧」了一声。于是──

「……对不起，春人，我要先向你道歉。」

沙月冷不防地这么说道。

「……为了什么道歉？」

利欧看得出来，沙月表面平静，但是心里已经是怒火中烧。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牵连你。」

「没关系。」

「谢谢你。那么，你就尽管放手一搏吧。让他们败得彻底。」

沙月用只有利欧一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这么说道，然后──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提供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

她对古雷葛里公爵这么说道，脸上浮现桀骜不驯的笑容。

「……喔？」

对古雷葛里公爵来说，这是理想的发展，歪起嘴角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么，勇者大人打算用什么方式来选人？」

他这么说道。希望趁沙月改变主意之前让事情继续进展下去。

「你们对春人的实力不服，对吧？既然这样，就由你们指派的指导者人选跟春人对打一场，这样不就得了吗？你们该不会想找比春人弱的人选来指导我吧？」

这次换沙月出言挑衅古雷葛里公爵了。

「……那是当然。只是，毕竟要指导的是勇者大人，我们打算在不同的领域提供不同的指导者人选。」

古雷葛里公爵完全没有畏缩的样子，似乎有把握准备实力高超的人选。

「这次我要求春人指导我的，是神装的使用方式与战斗。其他领域就不需要竞争了。就以战斗为主，可以吧？」

「无妨。」

「另外，如果你们输了，就必须向春人道歉。还有，以后再也不能干涉我的行动。你们必须答应这些条件。」

沙月继续提出追加的条件说道。

「这个嘛……」

闻言，古雷葛里公爵面有难色地犹豫了起来。

「库雷曼啊，沙月阁下已经对你通融，接受了要求。你认同这点条件也是应该的吧。」

佛兰索马上插嘴，不由分说地施加压力。

（库雷曼，你急于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反而疏于衡量对手的斤两。）

佛兰索之所以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观察状况，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了。他本来打算在有必要的时候开口修正轨道，不过就结果来看，他只需要在最小的范围内介入即可。

「……好吧，我答应就是了。」

古雷葛里公爵心不甘情不愿地首肯。

「那就这么说定了。国王陛下，可以吧？」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朕也没意见。」

「谢谢陛下。可以顺便麻烦陛下准备公正的规则与裁判吗？」

「当然。你打算安排何时比试？」

「我随时都能应战。今天、甚至是现在也行。」

利欧先这么回答。

「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合适的指导者人选。只是，召集还需要时间，可以给我们三天的时间吗？」

「好吧。那么，就决定在三天后，午后钟响三声的时刻进行交手。」

于是，决定由利欧与古雷葛里公爵准备的指导者候补战斗。

「哼、哼哼……就不信你们赢得过春人。」

沙月脸上浮现阴险的笑容，看来是积怨已久。看着这样的她──

「沙月姐姐看来很生气。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

「就是啊。」

莱娣法与瑟莉亚等人早就对古雷葛里公爵的言行一肚子气，不过这时候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因为她们都深知利欧的实力，对他的胜利深信不疑。既然沙月已经巧妙地安排好了，接下来就只等着看结果。

「那么，众人就先解散吧。三天后，在练兵场集合。」

佛兰索这么宣布，接着便回头往王城走去。夏洛特也默默地随后跟上，或许是国王在转身前给她使了眼色吧。剩下的古雷葛里公爵等人接着离开，之后利欧等人决定先回宅邸去。

◇　◇　◇

过了数十分钟之后。

「我回来了。」

「打扰了。」

夏洛特从王城回到了利欧的宅邸。莉赛萝黛也一起来了。大概是夏洛特邀她一起来的吧。两人进门一看，由入口大厅通往食堂的门没关，看得到利欧等人正在准备午餐。他们出来欢迎两人。

「小夏你回来了。莉赛萝黛，欢迎你来。我们正准备要吃午餐呢。大家都在等着开动，有事就边吃边谈吧。」

于是，大伙先吃午餐。后来决定豪喜与加代子之外的八云组也要在这栋宅邸住下，人数一下子多了不少。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没办法围着同一张餐桌吃饭，因此食堂内多了几张餐桌。每天大家都跟不同的人坐在同一桌吃饭。

为了谈论古雷葛里公爵的事，今天利欧与沙月、夏洛特，莉赛萝黛坐在同一桌。

「该怎么说呢……这个家的气氛真不错。在这里吃饭的感觉总是很温馨。」

莉赛萝黛环视室内，开心地微笑着说道。

宅邸的居民大多是在与贵族身分社会大不相同的环境下长大的，因此对他们来说，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是再普通不过的光景。

「我现在也完全习惯这种用餐方式了。偶尔回城里用餐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吃，会觉得非常无聊。再说，这宅邸的餐点比较好吃，而且更健康。」

夏洛特一手按着脸颊，妩媚地呼出一口气。

「我能体会。尤其是早上，真的不想吃油腻的早餐呢……刚被召唤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吃饭总是让我心情消沉。」

沙月也深有同感。

「那个时候，沙月大人真的是完全封闭了心灵。」

「是啊……」

沙月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在回忆过往，大概是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段日子。当时，她以为自己永远都要孤独下去。

「……啊，气氛好像变得有点感伤，真是抱歉。」

沙月有些害羞地道歉。

「别这么说。该道歉的反而是我们才对。春人大人、沙月大人，刚才的骚动真的给两位添麻烦了。」

夏洛特这么说道，正准备要提起刚才古雷葛里公爵惹起的麻烦事。这时候──

「我也必须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莉赛萝黛也接在夏洛特之后开口道歉。

「不，两位根本不需要为这件事道歉……再说，为什么连莉赛萝黛都要？你刚才又不在场。」

沙月跟坐在旁边的利欧互看一眼，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跟宫廷派阀的对立有关，解说起来会有些复杂……」

据夏洛特所说，一直到最近为止，古雷葛里公爵都很焦虑。

因为古雷葛里公爵家与库雷提雅公爵家，原本是卡尔亚克王国内势力相当的两大贵族，但是自从莉赛萝黛成立六花商会之后，库雷提雅公爵家的影响力与存在感顿时提升不少。

加上春人•天川──也就是利欧──在最近出现，不但立下了许多辉煌功绩，甚至因而升等为名誉骑士，并且跟库雷提雅家建立起深厚的关系。

相反地，古雷葛里公爵家一直没有什么醒目的功绩。再这样下去，不难想像古雷葛里公爵家的影响力，将在库雷曼这一代大幅落后于库雷提雅公爵家，这想必是库雷曼本人无法容忍的。

因此，库雷曼──也就是古雷葛里公爵，一直在虎视眈眈地寻找能够凸显自身存在感的机会，以及影响库雷提雅公爵家风评的材料。

「似乎是由于我被圣女抓走，古雷葛里公爵的势力得以增长。最后造成的影响连累了你们两位。我真的非常对不起你们。」

莉赛萝黛说完，再度向利欧与沙月低头道歉。

「不，我还是不觉得你有错，莉赛萝黛。」

「没错。真要这样说的话，那飞天狮子团袭击我的宅邸，也是促使古雷葛里公爵采取行动的原因之一。」

「更何况，整天只想着靠扯别人后腿来出头的想法，才是令人不齿。满口说是为了国家、为了王室、为了勇者大人，到头来为的只是自己的好处。」

说到这里，沙月不满地嘟起嘴。

「沙月大人说得一点都没错。正因为如此，其实以往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整，避免让两位听到这种杂讯，但是这次我们疏忽了，没能事先掌握古雷葛里派的行动。」

夏洛特这么说道。这样说来，她与目前不在场的佛兰索两人，对古雷葛里公爵派的箝制实在是太过完美。加上利欧的功绩过于辉煌，王室多次给予利欧重赏，导致某些人认为王室偏袒利欧，古雷葛里公爵派不满的矛头也跟着指向他。

因此，长期下来古雷葛里公爵一直找不到可以抨击的破绽，过度焦虑下终于采取了刚才那般大胆的行动。

「春人大人，因为立场的关系，至少到下次比试结束前我们必须坚守公平审视的姿态。不过父王已经许可，说你可以放手毒打对方一顿，不需手下留情。因此，请你一定要让对方好好明白，让他们再也不敢对你采取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

虽然夏洛特所说的话非常激烈，但她的表情却是笑咪咪的，看起来心情很好。脸颊浮现可爱的小酒窝。

「没错！春人，你可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喔！」

沙月也兴奋地握起双拳，摆出打斗的姿势来激励利欧。

「……我会努力的。」

利欧只好苦笑着点头。

◇　◇　◇

三天后。

午后钟响三声的时刻。

利欧的腰际佩着爱剑，站在王城内的练兵场上。在利欧的对面那一头则站着两个男人，似乎是古雷葛里公爵为沙月安排的指导者。另外，古雷葛里公爵也站在那两个男人的身旁。

「春人，库雷曼提出了一项提议。」

开幕时，佛兰索也站在练兵场的正中央，亲自解说。

「请问是什么事呢？」

「考量到指导沙月阁下学习的内容主题，对方要求比试三回，分别以枪术、体术、魔剑为主。」

「我没异议。」

追根究底来说，沙月与佛兰索一开始委托利欧指导的内容，是精灵术的使用方式，希望让沙月借着学会精灵术来提升使用神装的造诣。

因此，照理说要比试的话，该比精灵术的使用技术才对。但是，精灵术的存在本身应该还没有对古雷葛里公爵坦白。或许是因为这样，佛兰索才向古雷葛里公爵说利欧将指导沙月魔剑的使用方式。

「唔，不过，库雷曼所安排的指导者候补有两人，但你却只有一人。这样对你未免太不公平。如果你不服，可以比完一场之后择日再比。你也可以找人来代替。」

「感谢陛下的关心。但是，为了确保能有足够的时间让沙月大人学习，我希望今天就解决这件事。我一个人比试三回也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啊。」

佛兰索「哼哼」地窃笑两声，看起来非常愉快。另一方面，站在利欧对面的持枪男人，表情似乎显得很不服气。

「那么，枪术、体术跟魔剑，要从哪一项开始比试？」

「陛下，恳请让我先上阵。」

持枪男人上前说道。年纪看起来不到二十五岁，作骑士打扮，相貌精悍。彬彬有礼的言行举止十分到位。

「此人名叫威廉•洛培斯。是王国第一骑士团的副团长，平时担任国境的戒备。手上的枪是魔枪，不是魔剑。」

「感谢陛下的介绍。我是威廉•洛培斯。听说有机会能够与传闻中的年轻黑骑士交手，于是我自告奋勇。请赐教。」

威廉如此介绍他自己，并伸手要求握手。

「我是春人•天川。感谢你给我对战的机会。还请多多指教。」

利欧也伸出手，与威廉握手。

（我想他应该是公爵那一方的人物，不过……）

看在利欧的眼中，眼前这个男性给人的第一感觉看来虽然有些不苟言笑，但似乎是个诚实正直的好青年，印象其实不差。只是，即使威廉本人是个有良知的人，如果他的家族隶属于古雷葛里公爵的派阀，那就不得不遵从公爵的意思。光是凭第一印象就判断对方，其实并不保险。

「既然你持的是魔枪，表示你就是枪术与魔剑的指导者候补，是吗？」

「……没错。」

威廉瞥了另一人一眼，点头回答道。公爵看起来好像想说些什么，不过在那之前──

「既然这样，第一场要比魔剑还是枪术呢？」

「我想要先比魔剑。」

威廉不假思索地选择了魔剑。这时候──

「喂，洛培斯阁下！」

古雷葛里公爵似乎按捺不住了，开口插嘴。

「阁下，请问有什么事？」

「谁准你擅自更改顺序的……」

「请问，怎么了吗？」

利欧不解，向威廉与古雷葛里公爵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跟十全状态的对手对战而已。要是你因为连战而后继无力，即使战胜了你，仍是胜之不武。」

威廉代替古雷葛里公爵回答道。

「原来如此……」

难怪刚才利欧答应连战三场的时候，威廉的脸上会浮现不悦的神情。

「洛培斯阁下，既然这样，你可不准输。」

「这是当然的。」

威廉点头应答，双眼仍直盯着利欧。

「既然双方都自我介绍过了，那就开始吧。可以使用魔剑的能力，但是禁止用魔剑之力让对方受重伤。尽可能点到为止，或者是顶多在轻伤的范围内分出胜负。」

「遵命。」

利欧与威廉恭敬地点头。佛兰索解说过规则之后，留下骑士部下在现场当裁判，自己则走向沙月与夏洛特等人所在的观战区。古雷葛里公爵与另一个指导者候补的男性也随后走去。

另外，这一场比试其实是开放一般人参观的，现在周遭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观众。

「那么，双方后退。请采备战架势。」

负责当裁判的骑士说道，于是利欧与威廉各自举起了武器。

然后──

「开始！」

第一场比试开始了。

双方毫不犹豫地前进。先出手攻击的是威廉，他朝着利欧刺出犀利的一枪。虽是短枪，但长度仍然在剑之上，这是可以料想得到的发展。

不过，既然剑比枪短，利欧当然也料得到第一手会由对方先出手攻击。利欧以剑尖抵着枪尖，拨开了这一刺。枪尖的轨道偏了。利欧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正要顺势钻进威廉的怀中。

「呼。」

对于用枪战斗的人来说，最排斥的就是持短小灵巧武器的敌人钻进自己的怀中。因此，威廉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在利欧逼近的同时马上将枪拉回，立即开始后退。

利欧试图前进并缩短距离，威廉则小心地退至剑击可及的范围之外，同时伺机反击。双方接下来展开一进一退的反复攻防，凭着强化过的体能快速奔驰，同时摸索彼此的破绽。

（他挺强的。）

利欧清楚体会到了威廉的强大。不愧是王国第一骑士团的副团长，果然是个人物。虽然还不到豪喜跟艾佛列德的境界，但无疑是相当有实力的高手。如果在只能强化体能的规则限制下战斗，或许莎拉等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真是个优秀的用枪高手。虽说枪剑对决下，相对来说是枪较为有利，不过能够抵挡春人大人的攻击，肯定不简单。在下也想跟他较量一番呢。」

在观战区的一角，豪喜看得津津有味，同时这么低声说道。

「我还以为春人大人能够在一瞬之间分出胜负，不给对手反应的机会……」

夏洛特说出她的感想，看起来十分意外。

「持有枪这样的武器，对手便很难从正面拉近距离。加上目前还不知道那一把枪的能力，因此春人大人想必是想先衡量对手的实力，不急于分出胜负。只是……」

正当豪喜如此解说的时候──

「唔……」

利欧与威廉，两人之间的均衡瓦解了。利欧逼近至剑击可及的范围内，战况开始倾向对利欧有利。

「如你所见，论武艺是春人大人占上风。对手要是再藏着底牌不肯打出的话……」

不出数秒的时间便会分出胜负。

正当豪喜要这么说的时候──

「喝啊啊啊啊！」

威廉似乎明白再这样下去，数回合后自己肯定会输，终于发动了魔枪的能力。他以枪柄那一端戳向地面，于是冰形成的尖枪向前突起。

「……！」

利欧在前一瞬后退，退至冰枪可及的范围之外。

「真不愧是黑骑士，名不虚传……不，你的实力比传闻中的还要高强。真是精彩。」

威廉如此称赞利欧。他虽然额头冒着汗，表情看起来却很畅快。

「我很荣幸。」

虽说只是比试，但毕竟是在战斗中。被敌人这样称赞，利欧显得有些不自在。

「请见谅。你应该不知道这把枪的能力，而且这能力的杀伤性强，所以我才迟迟不愿发动。不过，面对你这样的对手，留手才是有失礼节吧。」

「言重了……」

「这枪是我的家族代代相传的传家之宝。接下来我将毫不保留地展现它的能力。」

「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要是在对手还没发动能力的状态下就取胜，事后可能会被古雷葛里公爵刁难。利欧心底偷偷担心着这一点，不过看来现在是没有必要担心了。利欧决定接下来要操纵风。

「嗯。光明正大地一决胜负吧！」

利欧与威廉彼此拉开约十公尺的距离，各自举起武器。一瞬之后，两人几乎同时蹬地。

利欧前进的同时让旋风围绕在身体的周遭，扬起周围的沙尘，藏匿自己的踪迹。

「啊，是那招！」

沙月忍不住惊叫一声，因为这正是昨天利欧与她交手的时候用过的手法。

「唔！」

威廉似乎不愿视野受阻，从枪尖造出无数的细小冰箭，不假思索地撒出。每支冰箭都跟箭镞差不多大小。冰箭刺穿尘埃，形成无数小洞。观战的观众们见状，一阵哗然。另一方面──

「哼！」

光是击中尘埃，威廉仍然不敢放心，再度以枪柄戳地。于是地面再度伸出多数冰枪──不是向前，而是向后。在利欧采取障眼法的时候，威廉就开始提防来自死角的攻击了。

（哇啊，竟然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就料到对手可能会绕到后方？太厉害了。）

昨天跟利欧交手后也听了利欧的讲解，因此沙月现在非常惊讶，威廉竟能在第一次面对这种战术的当下，就能应付到这种地步。这一段攻防确实值得观摩，获益良多。事实上，利欧真的已经绕到了威廉的背后，只是被大量冰枪挡着，无法接近。

「在那！」

威廉转身的同时挥枪，朝着利欧射出无数冰箭。但是，正当冰箭射向利欧的时候──

「什么！？」

利欧的身影自威廉的视野中消失。

（是缩地吗？）

沙月这么以为，不过从远处看来利欧的移动速度相当缓慢。即使如此，还是跟一般人全力冲刺的速度差不多，不过跟沙月所知的缩地原本的速度相比，至少慢了十至二十倍。移动的轨道也不是直线，而是沿着弧线移动。

即使速度不快，看在威廉的眼中却好像利欧忽然消失一样。那是因为利欧完全没有动用全身的任何肌肉，乘着风飞行的关系。沿着弧线移动的利欧，在不知不觉间竟钻入了威廉的怀中。

「真是太精彩了……」

利欧逼近对手的身手无比地俐落而优美，仿佛风中飘舞的樱花瓣，让豪喜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陶醉地喃喃赞美了起来。

（完全没有任何移动的预备动作，一瞬间就来到这里……？）

威廉在眼界角落发现利欧的身影时，为时已晚。利欧已举起剑，指着威廉的胸窝处──

「……是我输了。我投降。」

威廉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好投降。

◇　◇　◇

第一回战结束之后，欢呼声笼罩了整个练兵场。看在旁人眼中，除了「精彩」两字之外，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词汇可以形容这场对决。利欧的胜利更是压倒性的，让人完全没话说。唯有古雷葛里公爵的派阀所在那一个区块气氛特别沉重，鸦雀无声。

「可恶！洛培斯，你竟然……」

古雷葛里公爵暴躁难耐，一个箭步跑向刚结束对战后从练兵场中央走来的威廉。

「跟黑骑士有关的各种传闻并不是假的。我敢保证他的实力绝对是真材实料。天川阁下一定能给予勇者大人最好的指导，接下来的对战根本没有继续进行的必要。」

威廉光明正大地称赞利欧，完全没有因为战败而懊悔的样子。

「你……你这样还是……！」

古雷葛里公爵顿时气得满脸涨红。

「……我不知道阁下是怎么看待天川阁下，但我认为他至少远比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还要值得信任。」

威廉这么说道，同时望向站在古雷葛里公爵背后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古雷葛里公爵为沙月安排的第二个指导者候补。

他年纪看起来约三十五岁以上。身上穿着作工精细的战斗服，但看起来不是骑士服。与身为正统骑士的威廉相比，这个男人的外表看起来轻浮许多。全身散发阴沉的气息，甚至有些诡谲。

「唔唔……既然这样，吉贝尔！接着换你上！这家伙靠不住！」

古雷葛里公爵似乎完全不敢再指望威廉了，要求另一个男人上前比试。

「公爵虽这么说，但是，我之前也说过了。我真正擅长的领域是并用匕首型魔剑的徒手格斗术。原本安排的计划，现在也全被打乱了……总之，我尽力就是。」

被唤作吉贝尔的男人微微地耸肩，走向练兵场的中央。利欧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可恶，都怪这个洛培斯破坏了我安排的计划，要求先以魔剑对决……而且最后还输得这么难看！）

古雷葛里公爵原本的如意算盘是，前两场比试先比枪术跟体术，大幅消耗利欧的体力之后再于第三场比试展开魔剑对决。至于参加魔剑比试的人选，则是观察第一战与第二战的状况，再从威廉与吉贝尔之中，选择看起来较有利的那一方参加第三场的魔剑对决。

但是，威廉却擅自要求第一场就比魔剑，于是计划完全被打乱了。至少在古雷葛里的认知当中，事实就是如此。

（为了雇这吉贝尔，我可是付了高过行情许多的酬劳，而且还是事前付清！万一他输了，我岂不是亏大了！？真的没问题吗……）

古雷葛里公爵深怕付了高额的酬劳之后，结果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一直以怨恨的眼光盯着吉贝尔的背影。另一方面──

「从那个男人的穿着看来，应该不是骑士团的人吧？」

在一旁观战的瑟莉亚提出了她的疑问。

「那应该是古雷葛里公爵的私兵，不过我完全没见过。之前是听说过古雷葛里公爵的手下中有优秀的战士……」

看来，对于这名叫吉贝尔的男人，即使是夏洛特也一无所知。

「初次见面，幸会。我的名字叫做吉贝尔。」

吉贝尔眯起眼睛，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有如面具一般地虚假，同时恭敬地鞠躬行礼。

（……没报上姓氏？莫非他不是贵族？）

利欧脑中闪过如此疑惑，不过──

「我是春人•天川，请多多指教。」

他仍然立即回礼。

「你或许已经察觉到，我并不是贵族。我是因为实力受到古雷葛里公爵的赏识，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跟公爵来往。这次受公爵所托，而我自己也想亲眼见识勇者大人的风采，于是就答应了这次的委托。」

「原来是这样啊。」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笃信六贤神，平常很少承接这样的委托。但如果能够见上勇者大人一面，即使没机会成为指导者，我也满足了。」

吉贝尔稍微提起一点关于自己的事之后，便将眼光转向在一旁观战的沙月。

「原来如此。」

「勇者大人据说是六贤神的使徒。我本来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不过这样看起来，似乎只是个与实际年龄相符的少女。这样说或许稍嫌失礼。」

「没有错，她跟我们一样，是普通的人类。」

利欧如此评论沙月。于是──

「这样吗……」

吉贝尔的反应看起来似乎有一点失望。利欧不明白他为何表现出这样的反应，显得疑惑。

「接下来开始第二场比试。天川阁下，你连战第二场，真的没问题吗？」

担任裁判的骑士如此向利欧进行最终确认。

「嗯。」

「那么，由于这一场比试较量的是体术，请双方只用体术进行战斗。任何武器与魔法都禁止使用，明白了吗？」

「是。」「了解了。」

两位对战者同时回答道。另外，利欧的爱剑在第一场比试结束之后，就已经寄放在其中一位裁判手上了。

「那么，双方请后退至适当的距离……」

利欧与吉贝尔各自退开，保持约五公尺的距离，摆出架势。虽是打斗架势，却不是使劲地握紧拳头，而是缓慢地呼吸，放松身体，稍微摆出一点架势而已。双方看起来都泰然自若。

数秒后──

「开始！」

裁判宣布比试开始。

「………………」

双方维持着架势，不约而同地慢慢拉近距离。

格斗战靠的是基本的体能，与使用魔剑的战斗比起来显得特别不起眼。观众席上的人们大多都这么想。但是──

「呼！」

两人接近彼此，开始交手之后，各自展现出的身手都十分卓越。虽然这么说，但双方并没有大动作地到处移动。顶多是其中一方的脚步往前跨，另一方的脚步就后退，移动方面只是如此。

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的，是双方的双手。不过，双方展开的并非激烈的互殴。双方的手迅速而安静地动着，伺机打出致胜的一击，同时拨开来自对手的攻击。

双方之间的攻防非常安静，但是却极为迅速。因此，观众们也不敢出声，只能屏气注视。利欧与吉贝尔用双手拨开彼此的攻击，全场只听得到咻咻的衣物摩擦声。

僵持到最后，利欧的拳头先突破了对手的防护网。

「……！」

咚一声响起，吉贝尔的身体向后飞去。不过，其实他以双臂确实地挡下了这一拳，之所以向后飞去，是因为他主动向后跳，为的是卸除对手攻击的力道。因此，他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对。

「真是不得了。你是……天川阁下，是吧？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身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吉贝尔这么说，嘴角高高地扬起。

「……不敢当。你才是相当有实力的高手。」

相对地，利欧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戒的神色。

虽然只是经过了短暂的攻防，但是利欧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之处。

「唔……加代子啊，那个男人……」

在观众席的豪喜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深锁眉头。

「是的，大人。血腥味很浓，怎么看都不像是从事正当职业的人……」

「你也这么想吗？不过，以春人大人的实力来说，应该是不需要担心……」

嵯峨夫妻仔细地看着主君的战斗。其间──

「我个人是希望战斗早点结束，不过……还请你再奉陪一下。」

吉贝尔往前轻快地跨出脚步，利欧也前进迎击。于是，两人再度展开攻防。

一方放松全身的力气，尽可能将预备动作减至最少，试图冲着对手的意识与呼吸的空隙出手攻击。另一方则察觉对手的意图，拨开攻击的轨道。两人的战斗型态乍看相似，实则同中有异。

利欧的体术战法，是确实地把握可攻击的时机出拳出脚，以破坏对手的身体为目标。相反地──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明显地，这个人的体术是以使用短刀类的武器为前提。是以暗杀术为基础吗？不，或许是某国的军队格斗术。）

吉贝尔的体术看起来，像是以使用武器有效率地杀死对手为前提的精湛技术。在错身而过时将拳头迅速地凑向对手的身体，用手上的短刀直指要害──他的体术给人这样的印象。

例如他的手，虽然表面上看来他正在快速地挥动双手，出手攻击，但是却完全没有要使用擒拿技的样子，而是不断地将手凑向对手的要害附近。如果是要施加打击的话那倒还能理解，但他的动作却只是迅速而精准地将攻击指向瞄准的部位，却缺乏将打击的威力打进对手体内的气概。另外，用来拨开利欧打击的动作，则是跟用手擒拿持刀者的动作完全一样。

（……莫非他使的真的是暗杀术？其实他的本行是暗杀者吗？）

假如这个名叫吉贝尔的男人真的成了指导者，古雷葛里公爵是想让沙月学习暗杀术吗？还是说，公爵只想在这三场比试中获胜，只凭实力选人，不在乎职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太没品了。

「……真是抱歉，手脚不干净，这是我的坏习惯。」

吉贝尔先与利欧拉开距离，然后意味深长地这么说道。脸上同时浮现诡异的笑容。

「你……」

利欧也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吉贝尔。

「既然被你识破了我的技术，我就再也没有胜算了。我也不想在你面前继续露出更多的底牌。但是，我必须遵从雇主的命令……」

吉贝尔瞥了站在观战区的古雷葛里公爵一眼。然后──

「可以的话，请用不痛的手法打倒我。因为我怕痛。」

他说出了这样形同投降的宣言。

「我不想单方面地攻击没有战意的对手。不想战斗的话，请自行宣布投降。」

利欧立即拒绝吉贝尔的请求，毫不留情面。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吉贝尔脸上浮现厌烦的神情，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冷不防地冲向利欧，仿佛要持刀贯穿目标似地，朝着心脏挥出一记直拳。

但是，利欧却抱住了吉贝尔的手臂，以一招漂亮的过肩摔将他摔到地上。

「啊，你真是个好人。」

被摔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吉贝尔如此低声呢喃道。接着──

「愿六贤神眷顾你。」

仰躺在地上的吉贝尔又对利欧这么说道。

「……到此为止！天川阁下获胜！」

裁判宣布比试结束。至此，两场比试都是利欧获胜。

之后的第三场比试，利欧与威廉较量枪术，一样以利欧的胜利收场。于是，古雷葛里公爵阻止利欧担任沙月指导者的如意算盘，彻底被颠覆了。

但是，如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今天还不至于成为古雷葛里公爵此生最糟糕的一天。

「春人，你表现得很好。」

第三场比试结束之后，佛兰索走进练兵场，开口讃赏获胜的利欧。

「不敢当。」

「看来沙月阁下的指导者依然非你莫属。事实证明了这一点，你说是吧？库雷曼。」

「…………是。」

库雷曼勉强地挤出一声沙哑的应答，勉为其难地点头。三战三败的事实摊在眼前，再怎么想反驳也毫无开口的余地。库雷曼•古雷葛里这个人，只要有必要的话是可以抛开尊严、做出难堪举动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再怎么无理取闹地坚持也只会丢人现眼，没有任何收获。以他的才智，不可能连这种事都不明白。

「那么，就决定今后由春人指导沙月阁下。指导的内容与方法也全权交由春人安排。」

佛兰索如此高声宣布，让在场观战的所有人都听得见。这时候──

「启禀陛下！」

一个骑士慌张地跑了过来。

「……何事？没看到朕正在裁决吗？」

「陛、陛下请恕罪！但是，事情非常紧急！」

骑士边喘着气边说道。

「……说。」

佛兰索准许骑士发言。前来报告的骑士先是满脸同情地，瞥了站在一旁的古雷葛里公爵一眼。

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据报，古雷葛里公爵领地的领都沦陷了。担任当地代官的公爵公子也落入敌人手中，成了人质。」

「……什、什么────！？」

古雷葛里公爵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练兵场。

第二十卷 她的圣战 【第五章】❈ 新的交手

第二十卷她的圣战【第五章】❈ 新的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