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我们的英雄【第三章】❈ 生死存亡之际

时间回到艾西雅对格雷姆使出必杀技的前一刻。

卡尔亚克王国城上空。

列斯用手掩着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观察着下方的激战。

（那两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他正在思考的，是原本最优先想除掉的瑟莉亚・库列尔，以及直到刚才都还让他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绫濑美春。

美春突然使用古代贤神魔法，虽然时间短暂，却展现出足以拖住格雷姆脚步的战斗能力，甚至使用群体转移魔法让宅邸的居民们避难，最后和瑟莉亚一起消失无踪。

（那个黑发少女，我记得是叫绫濑美春吧。我原本以为她是从异世界被召唤过来的勇者的备用人选……）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伏兵啊。

（等回到了帝国再好好问问他那个叫绫濑美春的少女是什么人吧。现在还有其他比这更重要的事。）

列斯想起了刚才以普罗奇夏帝国勇者的身份迎接的少年——千堂贵久，随即又想。

（贤神莉娜。那个女人和消失的两人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既然如此，她为何不亲自出面解决这个状况，就算有些麻烦，她独自一人也应该能打倒格雷姆……）

然而，贤神莉娜却将瑟莉亚和美春推上前线，自己躲在后方。至少列斯是这么认为的。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她因为某种理由力量受到了限制。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列斯想到了几种可能性，他眯起眼睛，试图找出其中的重点。

（但是……要推导出答案，情报还是太少了。不只是莉娜，就连瑟莉亚和美春也消失无踪。我最好想一下她们消失的理由。）

列斯认为不能一直把心思放在莉娜不现身的原因上。他叹了口气，开始思考起消失的两人究竟去了哪里，又打算做什么。也就是说，她们预测自己无法战胜格雷姆，所以只让瑟莉亚和美春逃走，或是为了施展起死回生的一招，两人才藏了起来。

思考到这里，列斯望向卡尔亚克王国城的空中庭园。那里有美春使用转移魔法而避难的宅邸居民们。对列斯来说，这仿佛是在说「快用格雷姆来攻击我们呀」。

（……这是陷阱吗？）

列斯忍不住怀疑，莉娜是否是故意让居民在庭园避难，好让他看见。他理解到这正合莉娜的意，露出不悦的表情，仿佛在说「所以我才讨厌对付你」。

对莉娜来说，就算对方是敌人，她也不该隐瞒自己拥有预知未来的权能这件事。她反而应该率先公开。

毕竟，正因为自己向敌人表明自己知道未来，才能将各种状况作为谈判的筹码。在这个世界唯一拥有预知未来的权能的，就是这种狡猾的女神。

所以，假设美春是基于莉娜的意图行动，刻意让宅邸的居民前往城堡的空中庭园避难，说不定是陷阱，同样也可以解释成因为不想让居民被袭击才刻意让他们前往容易遭受袭击的地方避难。

（还是一样，令人烦躁……）

拜她所赐，自己只能静观其变。虽然这毫无疑问也是莉娜的意图，但像这样争取时间，说不定也是她的意图吧——

（……算了。既然是陷阱，就让我看看她在这个状况下会打出什么牌吧。）

列斯下定决心。然后——

「《召唤・格雷姆核心》。」

他举起右手，咏唱某种咒文。接着，他戴在右手上的其中一枚戒指发出妖艳的光芒，直径数十厘米的透明球体随即浮现，飘浮在了空中。

列斯挥动右手，开始将魔力注入球体。过了一会儿，形状复杂的术式光芒开始围绕球体展开。

就在这时，在列斯遥远的下方，艾西雅对格雷姆使出了必杀的一击。艾西雅使出强烈的斩击，格雷姆的身体被削去一大块，逐渐消失。

（……虽然对格雷姆施加束缚再启动，但真亏她撑得住。不过……）

列斯俯视着下方的光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艾西雅无法凭这种程度打倒格雷姆。

艾西雅没有余力继续对付复活的格雷姆。再继续下去，胜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再推她一把吧。）

列斯放开灌注魔力的球体，被术式光芒包覆的球体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释放出的庞大魔力。输入完命令后，第二具格雷姆被启动。

球体消失后，出现另一具与艾西雅等人对峙的格雷姆一模一样的决战兵器。

满溢而出的魔力无法隐藏，因此待在下方的人们也察觉到了第二具格雷姆的出现。此时，第一具格雷姆刚好复活。

虽然杀害这些存在会打乱今后的计划，况且他们中也有不少麻烦的家伙，但列斯已经不再对它们施加多余的限制。

无论对手是勇者还是王族，只要妨碍到列斯，他便会见一个杀一个。列斯输入命令——

「好，拜托你现在去解决空中庭园里的人吧。」

第二具格雷姆仿佛在回应列斯的呼唤，开始朝卡尔亚克王国城降落。

◇ ◇ ◇

另一方面，当列斯决定投入第二具格雷姆时。

在卡尔亚克王国城地底深处的某个房间中央，美春和瑟莉亚正在使用玛那水晶持续搜寻利欧的坐标。

「……糟糕，第二具格雷姆差不多被投入战场了。」

美春仿佛理解到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开口。

「咦……？第二、第二具？还有第二具吗！？」

明明连第一具都难以应付，居然又出现了第二具。瑟莉亚瞬间愣住，惊慌失措地确认。

「我说过的吧。我们要赶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尽快行动。」

美春若无其事地回答。

「……利欧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召唤吗？」

「是的，还需要一点时间。」

「既然如此，我们其中一人先回去比较好吧……？」

瑟莉亚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行，另一个魔法也在发动中。要是现在离开，一切就白费了。」

美春冷淡地摇了摇头。

就在那之后——

「……？」

实际上并没有震动，但魔力奔流从地表涌至此处，使瑟莉亚产生错觉以为房间在摇晃。即使看不见地表的状况，她依然猜到是第二具格雷姆出现了。

「…………」

瑟莉亚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她似乎很担心待在上面的人们。

「我先声明，就算我们两人回到上面，也只能做到争取更多时间。若是一千年前倒还有可能，但我现在只是以能力降低的状态附身于这副肉体，不可能打倒格雷姆。」

美春用平静的语调向瑟莉亚说明状况。她明白，就算是着急，情况也不会改变。

「……美春，你刚才说，要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对吧？」

「是的，我是这么说了。」

「你说的无法挽回是指什么状况？」

瑟莉亚焦急地逼问美春。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未来是固定的答案，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是在明确的未来的基础上提出建议，或者是有解释余地的箴言的程度的话，也不是不能做……」

美春意有所指地回答。从她的语气听来，即使是例外也多少会伴随着风险或限制。

「……这样啊……」

瑟莉亚的表情透露出她仍想知道未来。但是——

「人不该知道未来。」

美春这么提醒瑟莉亚。

「……为什么？」

「未来是可能性的延续。虽然有些未来已经确定到不能再确定，但大部分的未来都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轻易产生变化。既然如此，知道未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想知道所有可能的未来，并从中选择最好的未来？」

美春突然提出一个抽象的问题，瑟莉亚歪着头回答。

「可是，对某人来说最好的未来，对其他人来说却可能是最糟的未来。正因为知道未来，所以可能会因为一些多余的行为而让未来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为了达成自己期望的未来，有时候必须对他人的不幸视而不见。知道未来的人，很容易受到未来摆布，也会因此影响其他人。」

「………………」

美春的话让瑟莉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不禁屏息。

「说到底，知道所有可能的未来是神的工作。如果以人类的身份知道所有未来，情报量会多到让大脑瞬间烧坏。就算能知道，也只能是知道可能性最高的未来的一部分情报。」

美春说到这里，暂时打住——

「假设你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你会想知道自己与利欧结合的可能性最高的未来吗？」

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

瑟莉亚的脸顿时红了。

「你呀，魔力控制紊乱了哦。我都陪你聊天了，你可要集中精神好好干活呀。」

「都、都怪你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美春调侃似地笑了笑，瑟莉亚红着脸撇过了头。

「那么，你的答案呢？你会想知道自己与利欧结合的可能性最高的未来吗？」

「……………………」

瑟莉亚的脸庞变得苍白，仿佛冰冻一般。

她无法立刻回答，陷入沉默——

「你害怕自己不会被选上吧。」

美春仿佛看穿她的心思。

「……」

瑟莉亚瞪大眼睛，美春似乎完全说中了她的心思。

「你这么想吧。假设自己不会被选上，谁最有可能与他结合？你得知可能性最高的未来之后会怎么做？你会试图掌握自己与他结合的未来吗？」

「…………」

瑟莉亚依然犹豫不决，沉默不语。

「我刚才也说过了吧？未来是可能性的延续。即使是可能性最高的未来，也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而改变。你想为了改变未来，而挣扎努力吗？」

美春仿佛看穿了瑟莉亚的想法，不断地抛出问题。

「……我或许不想知道未来。」

瑟莉亚沉下脸，这么回答。

她越是思考，越是觉得知道未来，以及知道未来后试图改变未来这两件事很可怕。她甚至开始讨厌自己。她认为，最好不要在意未来，而应该着眼于当下，尽力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较好。

「这才是人类应有的生存方式。人类无法得知未来。这是世界的真理，也是绝对的法则。如果打破法则，可能会承受难以想象的报应。所以，人类最好不要知道未来。」

或许是瑟莉亚的错觉，在美春如此说道时她的表情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你果然在那里，艾莉。」

美春突然嘟喃着那样的话。

「咦？」

瑟莉亚一愣。

「没什么。我找到他的正确坐标了。要开始咯。」

美春这么说道，玛那水晶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同时出现复杂的立体术式。瑟莉亚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

粗大的光柱从玛那水晶中射向了天花板。

◇ ◇ ◇

时间稍微回溯，地点也移动到卡尔亚克王国城的空中庭园。

在庭园里的沙月等人也能远远地看见艾西雅与格雷姆在上空展开的死斗。他们看见艾西雅对着格雷姆的背部释放光之斩击，将它的身体轰飞——

「太好了！成功了！」

莱娣法发出欢喜的声音。

「是啊，她好像打倒那家伙了！」

莉赛萝黛也开心地点头。

庭园里的其他人也都很开心。只不过——

「别这样啦。那句话，听起来真的像是在立flag耶……」

只有弘明露出无法抹去不安的表情，环顾着说「太好了」、「打倒格雷姆了」的人们，战战兢兢地低语。

「哈哈，那是漫画或动画才会发生的事吧，弘明哥哥。」

雅人露出亲切的笑容，调侃弘明。空中的莎拉、欧妃雅、爱尔玛也飞向失去平衡的艾西雅，开心地迎接她。弘明见状，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刻，在比艾西雅等人飘浮位置的更高处，出现了新的强大的魔力反应。

「！？」

豪喜、加代子、艾莉雅等人率先将手伸向武器。其他人也感应到魔力，身体紧绷，抬头望向上方。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沙月表情僵硬地说道。

「唔，快看！被打倒的那家伙……！」

莉赛萝黛惊慌地指着在艾西雅等人附近复活的第一具格雷姆。紧接着——

「……好像还有一具。」

第二具格雷姆出现的位置太高，无法目视，但豪喜看穿了它的存在。

「看吧，那根本就是立flag吧！」

弘明惊慌地大叫，像是在寻找逃生之处似的环顾四周。但是，他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受攻击，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攻击将周遭破坏。

与其贸然前往城内避难，不如待在能够观察格雷姆动向，又能随时自由逃走的场所比较安全。弘明虽然露出一副想立刻逃走的表情，却又焦急地留在原地。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魔道士队朝着上空张开魔力屏障，骑士们组成阵型，警戒四周。」

国王佛兰索呼唤周遭的护卫，将重要人士聚集在一起，同时指挥随行的骑士和魔道士。

「《魔力屏障魔法》。」

宫廷魔道士们张开好几层光之屏障，以抵挡攻击。

下一瞬，第二具格雷姆降落在空中庭园。它以远超音速的惊人速度急速下降，并且宛如羽毛一般，无视空气阻力和惯性，轻盈地停在屋顶庭院的地板上。身高超两米的巨大身躯，以难以想象的方式悄悄地出现。

闪耀银光的机体十分美丽，搭配着翅膀，散发出仿佛天使一般神圣的气息。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禁看得出神。

「……！」

豪喜率先冲向格雷姆。他的速度惊人，仿佛脚上长了翅膀。

（好轻……）

实际动起来之后，豪喜马上就明白了。

这与以往的最佳状态不同。他瞬间理解到，自己现在正进行着与平时无法相提并论的高度身体强化。至于原因——

——汝求和平・英雄育成魔法・军团。

美春与瑟莉亚在消失之前使用的那个魔法。魔法的效果，现在正发挥在豪喜身上。姑且不论美春为何能使用这个魔法，这个效果确实令人安心。

豪喜的初速甚至超越身体能力远胜人族的兽人族战士。但是，格雷姆的速度更快，格雷姆紧贴着地面飘浮在空中，接着仿佛在空中盘旋一般迅速逼近豪喜。

「！？」

回过神来，格雷姆挥拳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他的拳头精准无比地瞄准了豪喜的脸。刹那间，豪喜的脑海中浮现出脸被轰飞的画面。他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即使如此，豪喜也已挥出了架起的刀。这全是多亏了他长年累积的战斗经验，以及美春以魔法激发了他的潜能。但凡少了这两者之一，他恐怕已经命丧于刚才的一击。

「唔……」

豪喜将刀身抵在在格雷姆的手臂上，然后滑动，利用反冲力将他的身体滑向一侧。

格雷姆的拳头随即从豪喜的脸旁掠过。它的拳头产生强烈的空气振动，撼动鼓膜，豪喜不禁皱起眉头。

然而，他无暇将目光从格雷姆身上移开。豪喜与格雷姆面对面，将它的全身纳入视野之中。

近距离对峙，格雷姆的存在感与魔力令他几乎要往后退。不过，他原本就是主动接近格雷姆的。

「哼！」

豪喜毫不畏惧地重新挥起刀。他省略了所有的预备动作，使出了足以轻易斩断岩石的超高速攻击。一般人应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格雷姆将锐利的尾巴晃了晃。下一瞬间，尾巴的尖端精准地弹开了豪喜的刀。

豪喜按住刀再次砍向格雷姆，但格雷姆的尾巴像鞭子一样灵活地甩动，挡下了攻击。格雷姆的本体却一动也没动，仿佛在说：「对付你，我的尾巴就够了。」

应该说，豪喜也无法进入尾巴的攻击范围之内。只要他踏进攻击范围内一步，尾巴就会立刻逼近，光是挡开尾巴的攻击就让他疲于奔命。要是完全进入尾巴的攻击范围，身体恐怕不久就会被砍成两半。如果再继续前进，就会进入格雷姆双臂的攻击范围——

（这下不妙了……）

豪喜完全没有胜算。他使出全力挥刀，却完全无法推测出格雷姆的极限。不仅如此，冲击力还让他的手发麻，连能否跟上尾巴的速度都成问题。

豪喜的额头直冒冷汗——

「各位，我来拖住它！趁现在退到它看不见的地方！」

他朝背后的人大喊。

虽然待在随时有可能遭到格雷姆炮击而崩塌的屋内避难很危险，但既然格雷姆已经来到附近，与其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去屋内避难会比较安全。

然而，格雷姆也不打算慢慢等。瞬间，格雷姆背上的翅膀分离开来，构成翅膀的刃羽一齐飞上空中——

「展开全方位防御！」

佛兰索立刻对宫廷魔道士们下达指示。魔道士们将头上重叠的光之障壁移动，密集地将沙月等人团团包围起来。

不过，在障壁移动到完全遮蔽内外之前，豪喜的妻子加代子与莉赛萝黛的侍女长艾莉雅已经先一步来到外头。

「我与夫君合力，尽可能引开浮在空中的刀刃！」

「各位趁这个时候退到安全的地方！」

加代子与艾莉雅对后方的人下达指示后，默契十足地往左右两边奔去。下一瞬间，大部分的刃羽被加代子与艾莉雅引开。

「……！」

无数的刀刃高速逼近。即使是加代子与艾莉雅也无法正面承受攻击。她们只能不停逃跑，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甩开刀刃上。

虽然豪喜、加代子与艾莉雅赌上性命争取到了时间，但问题在于，王城内是否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躲过格雷姆的视线，而且就算建筑物被格雷姆的攻击破坏也不会被波及。

「……各位，退后。地下有王族专用的避难通道。」

国王佛兰索说道。王族专用的避难通道，是除非发生紧急事态需要舍弃城堡，否则不能对一般民众公开的秘密通道。不过，国王佛兰索判断现在正是紧急事态。

「唔！」

豪喜为了尽量吸引格雷姆的注意力，挥刀挥到手臂几乎要断裂。

「大人，您的背后！」

加代子大喊。她发现刃羽有一部分从豪喜的背后逼近。

「唔！」

豪喜不得已，只好往旁边跳开。刃羽没有直接击中格雷姆本体，而是弯成直角，继续追踪豪喜。结果，豪喜被羽毛吸引了注意力，无暇顾及格雷姆本体。

（糟糕！）

豪喜立刻尝试再次接近格雷姆，但追踪而来的羽毛不允许他这么做。下一秒，格雷姆瞬间逼近已经开始后退的佛兰索与克莉丝汀娜等人，挥动手臂，像打碎玻璃般粉碎了障壁。

「……！」

魔道士们连忙将包围周围的剩余魔力障壁转向格雷姆。可格雷姆的怪手一挥，拳风炸裂，移动的障壁全被击碎。

不到两三秒，所有的障壁全部消失，障壁内的佛兰索等人完全暴露在格雷姆面前——

「保护陛下！」

一名骑士在障壁内侧大喊。所有骑士都打算挺身而出成为肉盾。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请退后！」

沙月高声呐喊，她刺出实体化的神装之枪，全力冲向格雷姆——

「喝啊啊啊啊！」

她将凝聚的暴风从枪尖向前方释放出去。惊人的狂风呼啸，试图将耸立在眼前的格雷姆推回去。

格雷姆全身被暴风吞噬，视野被遮蔽时——

「《冰枪魔法》、《雷球魔法》。」

莉赛萝黛和克莉丝汀娜当机立断，同时咏唱咒文。粗大的冰枪和强烈的电击混入狂风袭向格雷姆。看到这一幕——

「《冰枪魔法》、《雷球魔法》。」

莉莉安娜和夏洛特也立刻咏唱咒文，追加支援射击。其他魔道士也陆续咏唱咒文，对着被狂风吞噬的格雷姆施放攻击魔法。

「快，趁现在……！」

沙月退后，对背后的人们喊道。

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胸口被某种东西击中，身体仿佛浮在半空中——

「…………？」

沙月缓缓垂下视线，看见格雷姆的尾巴从狂风中袭来，贯穿了自己的胸口。尾巴刺进胸口，开了一个大洞并轻而易举地举起她的身体。

沙月握着神装之枪的手失去力气，从枪尖涌出的狂风消失，神装之枪也从手中脱落。神装之枪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如同精灵灵体化似的化为光之粒子——

「沙、沙月姐姐！」「沙月姐姐！」「沙月小姐！」

莱娣法、雅人和亚纪发出惨叫，大声呼喊。

「呜啊……」

啊啊，这下死定了——死亡闪过沙月的脑海。

这样会让大家担心，得告诉他们自己没事才行——各种想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

「你、们快、快逃……」

沙月脸色苍白，对莱娣法等人露出笑容。

但是，格雷姆仿佛在说这种感伤毫无意义，甩动尾巴，粗鲁地抛下沙月的身体。身体发出「咚」的声响落在地上——

「…………」

沙月倒在庭院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她胸口开了个大洞，大量鲜血从伤口中流出，在地上形成血泊。

「……！」

雅人怒不可遏，双眼布满血丝，握着神装之剑。莱娣法虽然没有武器，却赤手空拳地摆出架势。

「喂、喂，你们两个！」

弘明从两人背后喊道，像是在制止他们。他非常清楚格雷姆的战斗力，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胜算。就算现在挑战格雷姆，也只会白白送死。

当然，雅人和莱娣法也明白这一点。他们的侧脸流露出胆怯的神色。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无法原谅格雷姆，眼中燃烧着斗志。

然而，这个世界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心意就能解决。格雷姆正是体现这一点的事物。

「大家……！」

艾西雅、莎拉、欧妃雅和爱尔玛在城堡上空对付复活的第一具格雷姆。艾西雅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体力，光是闪躲攻击就让她疲于奔命。她无法拯救待在庭园里的人们，平时毫无感情的脸上浮现出焦躁不安的表情。

这就是所谓的穷途末路吧。莱娣法等人面前的格雷姆，在刚才沙月等人的攻击下毫发无伤，展开背后的光翼。翅膀的光芒越来越强，即将射出足以轰飞屋顶上所有东西的光枪。

已经无处可逃了。随后，空中庭园的一角升起一道粗大的光柱。

第二十五卷 我们的英雄 【第三章】❈ 生死存亡之际

第二十五卷我们的英雄【第三章】❈ 生死存亡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