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里是……?」
「终于醒过来啦?感觉怎么样,睡美人?」
最先出声向恢复意识的缇亚莉丝攀谈的人,便是嘴角带着嘲笑般卑鄙笑容的邪道魔术师戴夫南特•库克雷因。
「当然是这辈子感觉最差劲的清醒。一看见你的脸,我又觉得更不舒服了,所以可以让我回去了吗?」
毕竟眼前的男人是打倒自己的对手。尽管身体并不疼痛,刻于内心的失败感不会痊愈。况且手脚还被绑住,整个人被拘束在椅子上,因此不可能觉得舒适。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但是可不能让你回去啊。毕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你们有什么目的?为什么盯上卢克斯?」
缇亚莉丝郑重地询问在刚才的战斗中冒出的疑问。
「因为教团想让灾厄之龙复活啊。因此似乎需要那个叫做卢克斯的小子呢。你知道吗?那小子的体内封印着那只龙喔。」
「灾厄之龙……指神话时代中,神明唯一无法打倒的存在吗?那只龙就封印在卢克斯的体内吗?」
「什么,你不知道吗?小姐也从梵贝尔•鲁拉那里听说不少事情,原本以为你早就听说了!真是令人愉悦、太痛快了!」
戴夫南特哈哈大笑地说道。尽管缇亚莉丝眼角上扬,以充斥杀气的眼神瞪着他,他也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只要把他给杀了,那只龙似乎就会复活。因此为了孤立他,特地在王都召唤出猎狼王,让军队专注对付它们时绑走小姐。虽然由我说不太好,这么做还真是费工呢。」
如此说道的戴夫南特傻眼地笑着,耸了耸肩。不过就缇亚莉丝而言,这番话实在笑不出来。
「呵呵,你们似乎在聊很有趣的事情,也能让我加入吗?」
帽兜人翩然在两人面前现身。还是一样看不清楚面孔,不过在近距离听见声音,缇亚莉丝察觉那是名女性,而且还是自己熟悉的人。
「……本体过来干嘛?应该还没有轮到你登场吧?」
「呵呵,我忍不住了呀。戴夫南特先生在言语攻击可爱又年纪小的女生,实在太有意思了。而且缇亚莉丝同学不畏艰难的想法也令人感动不已。」
「还真敢讲。嘴上说着感动,嘴角可是愉悦地扭曲着喔?言行举止和情感要一致才有说服力啦,蠢蛋。」
戴夫南特不屑的说法,让帽兜人发出笑声。
「我才不是那种过分的女人哟,戴夫南特先生。尽管饲养着怪物,也想让对方体会爱的缇亚莉丝同学勇敢的模样,让我由衷地感动。」
「爱呀……没想到会听见你说那种话。令人毛骨悚然。」
「哎呀,你今天讲话比平时更辛辣呢。如果有像我这么渴望爱的人在,还真想认识对方。」
戴帽兜的女人故意却也叹了口带着魅惑的气息。缇亚莉丝看见她的一举一动,深信这个人的身分了。
「你是否为渴求爱的野兽,这种事情不重要。归根究柢,卢克斯那小子真的会独自前来吗?只要他死了,世界可能会毁灭,我不认为那个爱梓•安卜罗兹会允许他赴约耶?最重要的是,你不是狠狠教训了那小子一顿吗?那么我觉得更不可能了耶?」
「没有错。虽然和这个人持相同意见令人不悦,但假设卢克斯想独自前来,校长也不可能准许!」
「呵呵呵。不对,你们俩都弄错了。首先身体有龙寄宿的卢克斯即使多少负伤,也能立刻痊愈。而且安卜罗兹校长肯定会允许他前来。毕竟他可是远远凌驾于那个『龙杰的英雄』梵贝尔•鲁拉的强者。」
她如此肯定,让戴夫南特吹了声口哨,缇亚莉丝沉默不语。帽兜女人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发出轻笑声以后继续往下说:
「他身边的朋友或许会想一起过来,不过太碍手碍脚了,他不会把人带过来吧?况且纵使王都的猎狼王被击退了,见到非常时期的状态尚未解除,也没有那种余力为了救出一名学生而分出战力才对。因此卢克斯同学只能独自前来。」
「你的……终焉教团的目的是什么?杀害卢克斯,让【提亚玛特】复活以后,有什么目的?难不成真的想要毁灭世界吗?」
缇亚莉丝如此询问的声音带着悲壮感。探究历史的人为什么想亲手破坏历史的累积呢?她想了解原因。
「那是因为,缇亚莉丝同学,是为了让神明不在的这种无趣的世界终结,以创造新世界喔。而且──」
那句话没有说完。因为──
「看来主角登场了,等好久了。」
戴夫南特浮现狰狞的笑容,视线投向的方向,是身穿眼熟学园制服的一名少年。他的手中握有宛如无星的夜空般美丽的纯黑长剑。
「把缇亚还给我,终焉教团。」
卢克斯平静的声音响澈废弃教会。
*****
卢克斯来到王都郊外的废弃教会。
过去那里是善良的神父夫妻收养没有父母的孩童们一起生活,洋溢着爱与温柔的场所。现在已不见当时的任何影子,成为终焉教团的据点,实在讽刺。
「卢克斯,你为什么一个人过来?」
缇亚莉丝第一句话就是近似惨叫的呼喊。看来她似乎没有外伤,尽管手脚被绑在椅子上,看来精神不错,让卢克斯松了口气。
「小子,真亏你敢独自前来。遵守约定很了不起,我就特别称赞你吧。」
「就算被你称赞也不开心。比起这种无聊事,快点放开缇亚。既然我已经赴约,她的职责也结束了吧?」
「呵呵呵。很遗憾,卢克斯同学,我不可能实现那种无理的要求。因为得让她从头到尾见证接下来发生的战斗呀。」
帽兜女人把手放在缇亚莉丝的肩膀上,站在她一旁,戴夫南特把长枪搁在肩膀上,阻挡在卢克斯面前。
「由于不晓得你是否从安卜罗兹校长口中听见我们的目的,因此我要郑重声明。卢克斯同学,为了世界,请你去死吧。」
与从安卜罗兹校长口中听到的说明有些差异,令人大吃一惊,不过对于卢克斯而言都是小事。不论被盯上的是星剑还是性命,都不会影响他要做的事情。
「倘若你束手就擒,就能不让你感到疼痛地轻松上路……不过你当然会抵抗吧?」
「那当然。我会打倒你们,夺回缇亚。因此我才来到这里。」
「说得好,小子!不这么做就不有趣,我接受这种麻烦的委托也没意义了!来,快点握好星剑。我要检查看看,你是否真的比梵贝尔•鲁拉还强大。」
戴夫南特愉悦地扭曲嘴角,双手握好长枪沉下腰,摆好架式斜身面对对手。卢克斯也斜斜站稳,双手握住剑指着地面。
紧张与寂静弥漫着废弃教会。这一瞬间,缇亚莉丝和戴帽兜的女人都屏息凝神地观察情况。
月光从半毁的屋顶射入,嘴角浮现狰狞微笑的戴夫南特与卢克斯的视线交错。接着当月亮再次被云遮住时,两人同时动作了。
彼此都大喝一声,挥下武器。剑与长枪互相交锋,比起魔术师的战斗,更像武人的死斗。
因此蕴含的魔力含量打从一开始就火力全开。剧烈冲突的热量也十分庞大。钢铁之间剧烈交锋使得火花四溅,每一次冲击都产生宛如可吹垮废弃教会的破坏性冲击波。
脚在地面踩出大洞。挥动武器的一击产生的空压割开腐朽的椅子,在墙壁上划出深深一道痕迹。
纵使是向同一位师傅学习战技的缇亚莉丝,也跟不上两人反覆使出的疾速斩击。因此她能做的,唯有祈祷般的凝视两人反覆剧烈交锋与斗争的演奏罢了。
「呵呵呵。竟然能与把许多魔术师送上黄泉的戴夫南特卿的枪法打得不相上下……卢克斯同学果然很有一套呢。」
戴帽兜的女人浮现陶醉的神情,以蛊惑人的声音呢喃。差不多该问出这个人真正的企图了。
「创造新世界以后,你想要做什么呢……艾玛克萝芙老师!」
在男人们的交锋演奏的疯狂乐曲中,缇亚莉丝下定决心追问。
从露比蒂雅口中听说在王都发生的魔术师连续杀人事件,与召唤猎狼王的变异种。
终焉教团与这些事件息息相关。而凶手就是在拉斯贝特王立魔术学园负责「魔术历史课」的艾玛克萝芙•乌尔葛斯顿。
并非没有征兆。只不过确信的是──被掳来这里之前的战斗中受到的冰魔术攻击,以及戴夫南特让人失去意识的魔术。
就算讲得委婉一点,原本已身受重伤,清醒时那些伤口却完全治好了。就算找遍整个王国,也没几个治愈魔术师能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残留于体内的温暖又舒适的魔力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只是如此。在戴夫南特与缇亚莉丝谈话期间现身时,艾玛克萝芙就已经解除帽兜的认知妨碍魔术了。
「是喔……没想到会被你察觉,真令人吃惊。可以说明一下是什么时候察觉的,让我参考一下吗?」
「老师在模拟战之后,对卢克斯施展了治愈魔术吧?我的身体感受到的魔力,与从医务室返回的卢克斯身上感受到的相同。」
「哦,原来如此。模拟战以后稍微帮他治疗了一下,看来失败了。不过缇亚莉丝同学已经知道是我,却没有询问『为什么要背叛学园』这部分值得称赞呢。」
艾玛克萝芙脱掉帽兜,有如在称赞正确回答问题的好学生般以开朗的声音说明。
「只要讯问你的目的就能了解背叛的理由。老师,请你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哎呀哎呀,急性子会惹人嫌喔?等那场战斗结束后再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迟喔。」
艾玛克萝芙挂着微笑,视线投向从狭窄的教会飞奔而出、持续打斗的卢克斯与戴夫南特。
「小子,还挺能打的嘛!没料到你这么有能耐!」
尽管戴夫南特边说轻浮话边挥着长枪,内心却大感吃惊。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切身感受到艾玛克萝芙提过「比梵贝尔还强大」的意义,不过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竟然曾经一度输给委托人。卢克斯的动作洗练到不觉得他败北过。
「毕竟发生过太多事情,我已经清醒了。现在就算面对神明也不会输!」
钢铁以疾速彼此交锋,疯狂的乐曲响澈寂静的废墟。
自战斗开始以后经过几分钟,两人已交锋超过二十次。
在攻击范围方面,当然是戴夫南特占上风。活用这种攻击距离的差距,不让对手靠近,用招式与魔术单方面压制。
那是戴夫南特原本的战斗方式。
然而现在对上卢克斯却不适用。
魔枪确实伤害到卢克斯的身体,然而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害。那是长枪这种攻击范围广阔的武器特性,加上每突刺一下就要收回长枪的步骤,会产生些许的空档。卢克斯没放过这种些微的空档,缩短距离挥剑而来。
因此一秒也不能大意,也没有余力施展魔术,应该说只要一个分神,转瞬之间就会被剑击的波浪所吞噬吧。
尽管彷佛觉得在与死亡比邻的暴风雨之中挣扎,这种令人寒毛直竖的感觉正是戴夫南特渴望已久的战斗。
「卢克斯•鲁拉,你实在太棒了!不愧受到梵贝尔那家伙严格锻炼啊!」
戴夫南特嘴上说着玩笑话,卢克斯没有回应,只是挥剑。
每一道必杀的攻击都一一打落,以最短的距离往后一跃躲开扫来的长枪,接着立刻往前一踏,横向一砍。
攻防一再反覆,然而卢克斯的剑却不曾触及戴夫南特,也无法再往前踏一步缩短彼此的距离。
「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为什么……!」
剑与长枪交锋的炙热钢铁声响不曾停歇,但战斗陷入胶着的状态。
不过两人都具有突破这种状况的方法。剩下的唯有何时出招。只要看准时机即可。
「──喝啊啊啊!」
随着大喝一声,卢克斯把剑举到最高处往下挥。戴夫南特没有用长枪挡下,而是刻意大大往后一跃,拉开距离。
深红色的魔枪发出妖艳的光辉。
──有什么要来了!
卢克斯的脑海当下闪过不吉利的死亡。他判断这个距离太危险,随即想出手阻止对方追击,然而戴夫南特却早他一步完成魔术。
「雷鸣啊,化为长枪倾泻吧。如骤雨『雷电•枪雨』!」
紫电的箭雨从空中倾泻而下,阻挡去路。不过在这之中,卢克斯别说减慢速度了,甚至用力一脚蹬向地面笔直前进,双手用力握着剑从下往上一挥。
「阿斯特莱亚流战技『天津之旋风』!」
纯黑的剑刃产生的的暴风吹散雷云。率先发动的魔术被慢一步出招的战技抵消,这种蛮横的作法让戴夫南特也目瞪口呆了一下。
魔术师彼此的战斗,如何比起对手先一步发动魔术,正是胜负的关键。在魔术战之中,基本上慢一步出招没有用处。
不过战技能将那种不可能化为可能。
借由呼喊过去神明挥舞的招式名称,唤醒烙印在其名字中的记忆,引发与魔术匹敌的奇迹之技术,那正是战技。
战技分为阿斯特莱亚流及维尼艾拉流等流派,那些流派共通的地方便是学会战技,要有与魔术相异的才能。况且必须与剑技等体术同时学会,因此没那么多人会用,同时精通魔术与战技的人,可与最强划上等号。
「你和梵贝尔一样!能快速抵消我的魔术!」
纵使魔术被抵消,戴夫南特发出愉悦的叫喊。过去他曾遭遇相同的情况一败涂地,难堪地逃之夭夭。
因此戴夫南特预测这种情况,留了下一招──他懂的魔术当中最强大的底牌。
「雷帝啊,以极大的愤怒悉数打倒立于吾眼前的敌人『卜伦提斯』!」
那便是打倒缇亚莉丝,戴夫南特能用的魔术之中杀伤力最强大的必杀技。
从枪尖释放的雷闪速度,自肉眼看见后便不可能躲避。只要发动,必定能命中并拿下胜利。肯定可以夺走对手性命。戴夫南特如此确信──
「阿斯特莱亚流战技『瞬散』。」
即使雷闪直接命中卢克斯,他却没有溅血,岂止如此,他的身体有如雾一般散开。刹那间失去踪影,戴夫南特惊讶地睁大双眼。
阿斯特莱亚流战技「瞬散」──借由将体内的魔力汇集至下半身,可使出超快速的移动,时而借由加速与减速转换速度,迷惑对手的步行术。
「阿斯特莱亚流战技『天雷之乱花(Stella Bellows)』。」
一瞬以后,卢克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戴夫南特没有回头,专注躲避,尽全力朝着前方滚动。好几道缠绕雷的纯黑斩击,划过一瞬间之前他所站立的空间。
「呼、呼、呼……真是的,不得了的小子啊,可恶。」
戴夫南特肩膀起伏喘气,咒骂着。相对而言,卢克斯一脸轻松地拿好剑,内心却对于没能分出胜负、自己的不成熟之处咂嘴,同时也涌出疑惑。
「真是的……竟然轻轻松松就躲开我的绝招……你在学园和那只母狐狸打的时候,没有拿出真本事吗?真是的,你这个小鬼一点都不可爱。」
「从你的动作看来,你不是第一次对上阿斯特莱亚流战技吧?难不成你和师傅交手过吗?」
「嗯?啊,没错。我曾经和梵贝尔•鲁拉打过一次。不过当时输得一蹋糊涂啦。」
卢克斯心想,果然没错。假如是第一看见,只要抵消魔术就能产生些微空档,然而他之后的反应就像晓得自己会那么出招。
「母狐狸说过你比梵贝尔还强,看来不是随口说说。当我的对手正好,接下来要全力出招了!」
戴夫南特将长枪「咻」地划开空气拿好。从他身体散发的魔力正在增幅,表示他不是在说谎。卢克斯深呼吸以后,集中精神将剑对准他。
「戴夫南特先生,抱歉在这么愉快的时候打扰你,差不多该分出胜负了吧?」
艾玛克萝芙没有察言观色,朝着两人充斥濒死紧张感的空间泼冷水。卢克斯首次察觉戴着帽兜、终焉教团的人是艾玛克萝芙,让他些微动摇了。
「观众别多嘴,退下!」
戴夫南特丝毫不隐藏不满,充斥杀气地大吼。
「虽然我也想让戴夫南特先生尽情享受战斗,不过我判断再打下去也一样。再拖下去,世界唯一的魔法使就要赶来了。如此一来,我们一定会没命。因此看你要使出底牌或施展奥义都行,请赶紧打倒卢克斯同学吧。」
艾玛克萝芙与站在教室前讲课时同样开朗的语气下指示。虽然想与卢克斯尽情打一场,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一世界上唯一的魔法使爱梓•安卜罗兹赶来,纵使戴夫南特再强,在她面前都等同于小婴儿。
「真是的。好不容易有个乐子,活着还真是无法尽如人意。就是这么回事,小子。即便才开打不久,差不多该分出胜负了。」
「先让我问一个问题。艾玛克萝芙老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卢克斯简短问道,但艾玛克萝芙只是浮现微笑,看来没有意愿回话。卢克斯闭起眼睛,一度吐了一口气以后,首先要尽全力专心打倒眼前这个男人。
「卢克斯……!」
缇亚莉丝现在也快要哭出来,不安地呼唤着。卢克斯露出笑容,朝着她回话:
「没事的,缇亚。我不会输。所以再等我一下。」
如果可行,好想像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她对自己做的一样,温柔地抚摸她的头,以安抚她的不安。想抱住她说你很努力了。
「喂喂,饶了我吧。在战斗中卿卿我我,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等打倒我以后再继续好吗?光看着,都要反胃吐出来啦。」
「也对……那得赶紧打倒你呢。」
「卢、卢克斯?你怎么突然这样讲话?继续又是要做什么?」
「哎呀哎呀。缇亚莉丝同学还真是备受卢克斯同学关爱呢。人家好嫉妒。」
「怎么连艾玛克萝芙老师也这么说?真是的!卢克斯大笨蛋!」
缇亚莉丝满脸通红地大叫,紧绷的气氛稍微舒缓下来。不过持续不久。当卢克斯与戴夫南特再次对峙时,沉重的紧张感弥漫整个废墟,甚至令人认为至今像是场儿戏。
「接下来要用的招式是解放魔枪的记忆,如文字所述的必杀一击。我要确实用尽全力贯穿你的心脏。」
戴夫南特一脚往前踏,放低身体拿好武器。深红的魔枪发出低沉的声音,燃烧般的发光。
他所拥有的魔枪名称为【盖•艾非】。借由解放密藏于武器内的记忆,可确实射穿对手的心脏,乃必中必杀的一击。
「…………」
面对这个情况,卢克斯平静地吐出身体累积的热气,左脚往前一踏,摆出把剑举到头一旁的八相架式。双手用力握紧剑柄,将全身的魔力注入剑。
梵贝尔送给他的星剑【安德拉斯特】。
爱梓提过,这把剑连最强的灾厄之龙也能劈开,终焉教团想要这把剑,不过对于卢克斯而言那些事情无所谓。这把剑是他唯一的家人、亲人,身为师傅的男人牺牲己身而唯一赠送给他的物品。
因此,卢克斯向这把星剑发誓,要拿下胜利与守护珍视的人。
「我要上了,雷祸的魔术师。我要用这一击……打倒你!」
「说得好,卢克斯•鲁拉!那么我也会尽全力迎击!」
寂静充斥废墟,被云盖住的黄金之月探出脸时,两人的战斗迎向终局。
「记忆解放──『贯穿心脏的绝死之枪(盖•艾非)』!」
先发动招式的是戴夫南特必杀的突刺。卢克斯事不关己地望着带来死亡的魔枪朝着心脏笔直射来,稍微压低身体。
光芒汇集。星月宛如向星剑低头般献出自身的光辉,光辉呼唤更多光辉,成为一千个祈祷,聚集成一道光束。
刻于这把剑的记忆之一是希望。劈开充斥绝望的夜晚、昏暗的神灭时代,照亮世界的创星光辉。
其名为──
「记忆解放──『与神同行的创星之梦(法布拉基尔加梅斯)』!」
星光奔驰,光芒嘶吼。
解放的龙灭波动化为漩涡奔腾的黄金奔流,逐渐吞噬伴随夜晚黑暗的深红死闪。
──真是恼人,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看见那道光辉──
必中必杀的魔枪深红光辉遭到抵消,戴夫南特被有如太阳的灼热冲击命中,然而纵使己身受毁灭包覆,也让白色的炫目极光夺走了心。
「这就是星剑的力量吗……原来如此,这家伙确实是特别的。」
紧接着将一切燃烧殆尽的歼灭光辉收束,静谧再次造访世界之际。立于战场的人,只剩下挥下星剑的卢克斯而已。
「好厉害……」
「呵呵呵,太美妙了。卢克斯同学的力量真的太美妙了呢!」
面对战斗的结局,缇亚莉丝哑然失声,艾玛克萝芙浮现陶醉的笑容。她的模样就像终于找到长年不断寻找的思念之人。
「话说回来,戴夫南特先生很努力工作呢。虽然计画以失败告终,拉斯贝特魔术师团的战力也大致上掌握了,也成功晓得龙的容器的性质,就别放在心上了。」
艾玛克萝芙说着丝毫不把戴夫南特当作一回事的惜别话语,在解开缇亚莉丝的束缚时,脸朝向从刚才就以锐利的视线瞪着她的卢克斯。
「艾玛克萝芙老师,你有什么目的?」
如此发问的卢克斯的声音,除了单纯的疑惑,还带着困惑的情感。艾玛克萝芙嫣然一笑,回答:
「卢克斯同学,我的愿望啊,就是重新创造灰色的世界喔。毕竟这个世界只不过是神制作的沙盒。没有梦想和希望,一切都是居住天上的神明随心所欲描绘,有如绘本般的世界。」
「……老师,你在说什么──?」
「呵呵呵,卢克斯同学也总有一天会知道。我很期待届时你会做出何种选择喔。」
如此说道的艾玛克萝芙弹响了指头后,她背后的空间产生扭曲。毫不迟疑地踏入其中浮现嫣然一笑,留下「拜拜,卢克斯同学」这句话后,她的身影便消失无踪了。
「用了转移魔术吗……看来追不上她了。」
卢克斯一边嘀咕一边当场单膝跪下。流太多血了。加上第一次使用──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会用──星剑的记忆解放,几乎消耗所有魔力。
尽管不甘心,如此一来就算想追过去也没办法,老实说也不晓得意识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还好吧,卢克斯?」
缇亚莉丝慌张地跑到卢克斯身边,首次察觉他的脚边流了一摊血水。
「没事的,缇亚,这点小伤不要紧。」
笑着如此说道的他额头布满汗水。缇亚莉丝诅咒自己无法像艾玛克萝芙使用治愈魔术的无力,卢克斯顾虑人的体贴让她内心刺痛。
「卢克斯,谢谢你来救我。还有……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让你遇到这种事……」
缇亚莉丝有如宝石般漂亮的眼眸扑簌簌地落下大颗眼泪,沾湿卢克斯的脸颊。
「缇亚不用道歉。不对的是做出这种事的终焉教团。所以别哭了。」
缇亚莉丝与平时威风凛凛的模样就像不同人似的垂下肩膀大哭,于是我轻轻伸手触摸她的脸颊,擦拭眼泪,温柔地抚摸头。
「还有……只要缇亚陷入危机,无论几次我都会赶过去。一定赶到。」
「这、这种事情不会一再发生!话说卢克斯,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呢?」
「你问什么意思……对我而言缇亚是──」
不过那句话没有说到最后,撑到极限的卢克斯意识昏沉,无力地靠在她身上。
「卢、卢克斯?你还好吧?不可以死掉!我也有话还没有说!所以请睁开眼睛!卢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