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2话 死亡游行

诺赞瞥了我一眼，带着略显讶异的表情靠近罗琪希大人。

「罗琪希大人，迦利亚发生了大规模狂奔，眼看即将跨越国境线。」

听了诺赞的报告，罗琪希大人简直忘了刚才的比试，恢复冷静沉着的表情。

「发生『死亡游行』了吗……数量呢？」

「约莫一万五千，规模算小的了。」

「……我明白了。预测抵达国境线的时间是？」

「若按照目前的进军速度，预测在四小时后。」

「赶在抵达之前于迦利亚境内迎击，准备的状况……」

罗琪希大人向我致意后，便一边跟诺赞讨论，一边快步离开。

她即将率军抵挡死亡游行，这就是她来到巴比伦的职责。

拒绝以佣兵身分加入军队的我无法参与其中。

话虽如此，还是很在意的我侧眼瞥向罗琪希大人他们，结果跟诺赞对上眼了。

「啧！那个王八蛋……」

我目睹诺赞向我得意地微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听我的劝乖乖待着啊」……还是「其实你挺胆小的嘛」……也可能纯粹是「你这种货色只配窝在这里啦」……当然也可能通通不对。

总之就是一抹惹人厌的嚣张笑容。

罗琪希大人、诺赞和士兵们抛下我一个人迳自离去。连刚才围观比试的群众也在至今仍响个不停的警报声中，如退潮般迅速散去。

此时，黑剑格里德透过《读心》告诉我︰

『斐特，你打算怎么办？』

「这还用问？何况我正好肚子饿了啊。」

『你要去是吧……』

我不再回应，迈步准备移动时，发现艾莉丝孤伶伶地杵在原地。

艾莉丝对我投以有话想说的眼神。平时总是单方面缠上我的她，只有在露出那种表情时才会展现意外腼腆的一面。

我急着赶路耶……

「怎么啦……露出那种丝毫不像你的表情。」

我一走近，艾莉丝便转身背对我，并拉开些许距离。

然后，小声提醒我︰

「你最好别去。」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非去不可啦……谢谢你替我担心啊。」

「…………真的不听劝耶。」

她没有回头直接走进酒吧。艾莉丝宣称会维持中立，所以即使提醒我有危险，也没能说出到底有什么敌人等着我。

尽管如此，对我来说也是再重要不过的情报。这次就相信她，好好铭记在心吧。

──那场死亡游行并不普通。

好，这次真的该出发了。我边走边问起黑剑格里德。

「我可以问你吗？」

『在这种时候？怎么啦？』

「记得你可以察觉到大罪技能持有者和大罪武器的气息对吧？」

『是啊。范围顶多在巴比伦内就是啦。至今都没问过的你，怎么没头没脑问起这个？』

没错，我到今天都特地不去问。

因为即使有其他我没见过的大罪技能持有者，我也特地不去思考他们会与我为敌的可能。

理由是出于我对当前的自己没自信，无力抗衡像玛茵这样拥有超常力量的强者。但现在不能再那么悠哉了。

以罗琪希大人之死为契机，使遭受压抑的民众的憎恨升华，创造出拥有跟冠名魔物一样的强力技能的新人类。若相信艾莉丝的说词，还有其他推行这种作法的人。那恐怕是大罪技能持有者，或者接近这种身分的人。

而这个人正在巴比伦内。

听了我形同确信的预测，格里德斩钉截铁地说︰

『在巴比伦内感受到的只有你跟艾莉丝，没有其他气息。』

「咦！？真的吗！？」

『没错。不过也可能是被气息遮断了。除了像你这种半吊子以外的人应该都办得到呀。』

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呢。再加上时间正在无情流逝，继续烦恼那些不明朗的事情也不是办法。

当我紧握左拳，格里德透过《读心》说︰

『不过本大爷倒松了口气呀。』

「为何突然这么说？」

『毕竟斐特你以前有一扯到那个女人就会钻牛角尖的缺点，现在算稍微成长了吧。』

「别老是把我当小孩。我当然清楚……该留意的不是只有天龙好吗。」

恐怕还比天龙棘手呢。格里德一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看在本大爷眼里，你根本是刚出生的婴儿啦。』

是是是，因为是超过四千岁的老头嘛。肯定是近乎永恒的漫长岁月害他性格扭曲，态度才变得这么自大嚣张吧，真可怜……

『喂，斐特。』

「干嘛。」

『你可别逞强呀。』

「事到如今才说喔。」

从我还在王都的哈特家大宅当佣人时，得知了暴食技能的代价后直至今日，早就一再重复了吧。何况目前暴食技能安分得要命。

「不管这次还是以后都不会有事啦。」

『也是。』

武人们陆陆续续跟朝大马路走去的我擦身而过。每人都身穿重装，朝位于通往城外的北侧大门冲刺。

看来他们盯上了罗琪希大人的军队没有歼灭干净的魔物残兵。这似乎是能大捞一票的罕见机会。

我摸着骷髅面具，凝视位于南侧的军事区。格里德则透过《读心》对我说︰

『怎么啦，斐特，出口在反方向喔。』

「往这边走就对了。」

由于军队和大量武人移动，加上听到死亡游行来袭而手忙脚乱的商人，北侧被挤得水泄不通。

我知道其他更少人，更快速的路径。

趁军事区此时因死亡游行忙不过来，我应该能放心移动。

「抄最短捷径去吧。」

『原来如此。』

一看我使劲猛力一跃，降落在建筑物的屋顶上，黑剑格里德似乎理解我的意图。

『你想沿着建筑物直接南下，再跨越精钢制的外墙去迦利亚呀。』

「没错！」

不过我不打算即刻动身，而是在外墙上观察王都军行军。

再怎么说，主角都是王都军。若只是死亡游行，罗琪希大人率领的王都军应能顺利歼灭。才刚跟她比试过的我很清楚，她的实力很强。

我该做的事就是看清现场发生异状的征兆，并于发生前阻止。

抵达外墙上，发现风比想像中更猛烈，一个不留神都可能被吹走。

黑压压的地面与天空从南方……迦利亚的方向逼近。

明明还距离那么远，一万五千只以上的魔物大军却能用肉眼看得如此清楚……

「有够震撼耶。」

『斐特你第一次看到死亡游行吧？那你要当心别一口气歼灭太多魔物啦。急遽的能力值提升会强硬唤起暴食技能，让它狂喜呀。』

「嗯，我会留意。我可不想再受罪了。」

不堪回首的记忆。那是我以前去罗琪希大人的领地时，跟拥有『呼唤恸哭者』这个称号的冠名强袭狗头人交战时的事。

最终我想尽办法收拾它，到这里没多大问题。问题在于我因为吞噬了从未品尝过的优质灵魂，虽使能力值大幅提升，也导致暴食技能险些失控。

当时狠抓喉咙痛苦挣扎，甚至一头撞上岩石来维持理智，嗯……真是不堪回首。

假如在交战途中做出那种行径，肯定眨眼间就被魔物包围，没能反抗就丧命了。

为了不沦落那种下场，我做了克制暴食技能的修行，但仍像格里德所说，一次吞噬数千只魔物恐怕不太妙。

总之那是王都军的职责。我不会正面迎战死亡游行的。

过了一阵子，王都军出了巴比伦。队伍中当然包含罗琪希大人。只见她骑在白马上，指挥着军队。看来她是预测出死亡游行抵达的地点，打算在国境线迎击。

她配置了魔法师和弓兵，想从远距离攻击来削减死亡游行的魔物数量，接着再用近身战来确实收拾残存的魔物。

数量庞大得夸张，其中应有不少持有固定称号的冠名魔物。打倒那些目标是罗琪希大人……持有强力技能的圣骑士的职责。

当我从旁观望之际，格里德开口︰

『马上要开始啦。』

「我们也保持随时能行动的态势吧。」

从剑鞘内拔出黑剑格里德，转变成黑弓。

这一个月来，我不只是随便猎杀魔物且吞噬灵魂。为求激发出更多格里德蕴含的力量，我一直有在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