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艾因处在春风和煦的草原上。
他似乎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脖子完全没有难受的感觉。若硬要提出一个问题,那就只有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已。
他想坐起身子,身体却不听使唤,这似乎是场身体无法自由行动的梦境。
再加上无法睁开眼。
不过不知为何,他却能了解周遭的状况。有一片湛蓝的天空以及一望无际的草原。
「────」
虽然在风的影响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头上传来有人哼歌的声音。
那是彷佛铃铛般透彻的女性声音。听见这个声音后,艾因马上发觉自己正躺在她的大腿上。
她轻抚艾因沉眠的脸颊。
「好,已经可以了吧。」
什么已经可以了?虽然他想询问,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她却点头回应。
「是在指你本身的事情喔。已经不要紧了……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我本身的事情?添了麻烦?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艾因在心中这么想,对方只是一脸伤脑筋地温柔摸了摸艾因的头。
「路上小心。你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了。下次,他就由我想办法处理。」
她没有回答艾因。
艾因的身体突然恢复了自由。艾因睁开眼,为了想知道她是谁,还有这里究竟是哪里,视线看向了她的方向。
「等……等等!」
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
艾因看不清楚那张在逆光方向的脸。尽管他伸出手,对方仍不断离自己远去。
◇ ◇ ◇
「你是──!」
艾因睁开了眼。
「咦……?」
那里既不是草原,更没有辽阔的湛蓝天空。他在都城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开始整理思绪。冷静点,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那个地方是哪里……而且,他应该是作为代理人前往了埃伍勒才对,接着回来时──回来时?
最后一天,他参观了拉起巨大海结晶的作业。那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现在是晚上吗?」
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包覆了都城。
「咦?这是什么?」
艾因缓缓将视线移向右手臂。
包覆于右手臂的绷带是在凯蒂玛研究室里拥有封印效果的物品。
是像玛琼利卡那般拥有封印相关技能者制作的绷带。为何这种东西会缠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完全无法理解。
「哼嗯……算了。」
手臂没有感觉到异样,于是他便一口气将绷带拆下。
「好了……得问问其他人才行。」
他拿起放在床边的铃铛并左右摇了摇。
「拜托饶了我吧,年纪轻轻就忘东忘西的……是累积太多疲劳了吗?」
毕竟他作为代理人前往了国外。
很神奇地久违与弟弟重逢,还和麻烦的海姆王族有了交流。他自知不只是身体,自己在精神上也产生了巨大的疲倦。
就在他悠哉思考时,吵闹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门被打了开来,进入艾因房间的是玛莎及克莉丝两人。
「艾……艾因殿下……!」
率先开口的是克莉丝。
她用双手捂住嘴,瞪大的双眼浮现薄薄的泪。
「啊,克莉丝小姐。从出发到回来这里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们是什么时候到王城的?」
「──艾因殿下!」
「呃……咦……?什、什么?克莉丝小姐?」
她的双眼一边滚落斗大的泪珠,一边抱着艾因。不明所以的艾因因为过大的冲击不禁僵直身体。
「艾因殿下……您的身体、您的身体状况如何……?」
玛莎也与克莉丝同样震惊。
甚至感觉得到她因为过于震撼而说不出话,有些迷惘该怎么做才好。
「我好像有点累了,身体没办法使力。」
「……我明白了。克莉丝大人,我这就去请陛下他们前来。」
「好……好……麻烦你了……!」
克莉丝仍然哽咽,玛莎则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房间。刚醒来的艾因果然还是无法掌握状况,疑惑地歪了歪头。
他从来没有从沉睡中苏醒后,遇到如此感动人心的情境。
「唉,克莉丝小姐,怎么了啊?哭得这么厉害。」
「因为!因为艾因殿下……艾因殿下!」
「呃,唔嗯……?」
要安慰年长女性,尤其是像克莉丝这样的美女,让他有些感到难为情。
不过因为自己让她哭成这样,艾因便像安抚孩子一般,轻抚在他胸前不断哭泣的克莉丝的头。
就在发生了这些事情时,玛莎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被叫来的有奥莉薇亚、辛鲁瓦德以及拉拉露亚三人。
其中的奥莉薇亚露出超越克莉丝的震惊,并发出啜泣声。
「艾……艾因……你真的,醒过来了吧……?」
(连母亲都这样?)
看来这状况并不普通。
「母亲,虽然我不记得自己回国后有向您打招呼,不过我结束代理人一职回来了。」
一听到艾因的话语,奥莉薇亚和克莉丝一样奔向艾因。她也同样潸然泪下。
辛鲁瓦德的手贴上在门边拭泪的拉拉露亚肩膀,接着他靠近了床边。
「艾因。」
「──爷爷。非常抱歉,不过能请您告诉我状况吗?」
「是啊。话虽如此,久违地听见艾因的声音,朕感到很高兴。凯蒂玛大概也快到了,等她来之后再进行说明也好。」
久违?
在艾因不知情的时候,果然发生了什么事。希望有人尽快说明的艾因等待了几分钟,穿着睡衣的凯蒂玛便来到了房间。
现场弥漫着严肃的氛围,穿着宛如猫咪玩偶睡衣的凯蒂玛走了进来。
「凯蒂玛阿姨,我对你那身睡衣颇有微词。」
「才刚醒来就这么毒舌喵?真是的,你这问题儿童。好了,奥莉薇亚、克莉丝,稍微让开点喵。」
凯蒂玛使力推开两人。
「王、王姊!怎能这么不讲理……!」
「啊……啊呜……」
奥莉薇亚一脸愤恨地看着凯蒂玛,克莉丝则露出弃猫般的表情看向艾因。将两人相反的态度看在眼里,凯蒂玛并没有理会。
「能走喵?」
「那当然──咦?」
他想从床上下来,手臂却使不上力,身体也不听使唤,眼看着就要从床上跌落。
见状的凯蒂玛伸手扶住他。
「这也没办法喵。看来需要进行一下复健喵。」
「复、复健?」
「那是当然喵。在那里哭泣的两人可是不辞辛劳地照顾着你喵。啊,现在不在这里的库洛涅也是每天早上都会来喵。」
接着她大大地叹出一口气。
「半年喵。距离艾因从埃伍勒回来,引发那起事件后,你就一直失去意识睡在这张床上喵。」
凯蒂玛露出寂寞的表情,最后加上了一句:「艾因很快也要四年级喵。」
茫然自失的艾因将「骗人」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看着大家的表情,沉浸在这氛围中,不可能会有人认为这是玩笑话。
「父王,详细情形等早上,我想边提及那本书的内容边告诉他喵。可以喵?」
「嗯。朕也赞成凯蒂玛说的。来,奥莉薇亚和克莉丝,可不能给刚醒来的艾因增加负担。只有现在就好,听朕的话乖乖忍耐。」
于是在辛鲁瓦德和拉拉露亚的引导下,大家离开了艾因的房间。
最后,在凯蒂玛离去后,艾因稍微想起了一点在埃伍勒的事情。
「……从看了那个伴手礼之后,我就没有记忆了。」
艾因也是从那里开始感到异样。
但是他现在不想思考关于那份伴手礼的事。单独一人时思考那件事,似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若要说有什么异样,那就是身体有了成长。艾因正值发育期,纵使一直躺在床上,过了半年身体还是会一点一滴地长大。
他享受着身体成长带来的些微喜悦,窗外便渐渐亮了起来。
──到了早晨,玛莎便前来迎接艾因。
她带了脚不方便行走的人使用的魔具。简单来说就是用魔石驱动,类似轮椅的工具过来。艾因坐上魔具离开了房间。
玛莎带着他来到的地点是谒见厅──还没走进去,现在还站在门前。
等在那里的并非如昨晚一般的大家庭,而是克莉丝与辛鲁瓦德。
「不久沃廉和罗伊德也会抵达。啊啊,凯蒂玛也会来──有现在的你(艾因)在,或许就能看见凯蒂玛预想中的某样东西了。」
辛鲁瓦德语毕便阖上了嘴,玛莎则静静地离开了。
几分钟后,在沃廉与罗伊德抵达之前,所有人均保持沉默。迟来的两人为了鼓励艾因,展现出开朗的模样。
「艾因殿下,久未问候。您的身体长大了不少,您看这样如何?要不要让罗伊德阁下为您缝制一件新的衣服?」
「呃,属下确实拥有裁缝这项技能……不过还请饶过属下吧。」
「哎呀哎呀,既然罗伊德阁下看起来如此难为情,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接着不久后,凯蒂玛便抵达了。沃廉看向辛鲁瓦德。
「各位,跟在朕后面进去谒见厅吧。」
闻言的罗伊德打开了通往谒见厅的大门。
谒见厅中没有任何人,装饰在宝座上的魔王魔石主张着自己的存在,是个严肃的空间。
「艾因殿下,由我来带您进去。」
克莉丝推着艾因的轮椅,准备要带他进去。
然而──
「奇、奇怪……?」
才刚踏入谒见厅不久,原本推着轮椅的克莉丝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克莉丝小姐。」
「唔,不……只是觉得突然变沉重了。」
虽然感觉到似乎有所异变,不过克莉丝认为是自己多心了。接着她开始推动艾因的轮椅。
「是吗?那就好。」
不过,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辛鲁瓦德一行人率先站到了王座附近,然而艾因乘坐的轮椅却无法靠近。简直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给挡住了一般,只有艾因坐的轮椅没有办法前进。
「──克莉丝,动不了喵?」
「是,简直像是有墙壁挡着一样,无法前进。」
「我想做最终确认喵。你试着用力前进看看喵。」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最终确认,艾因只是坐在轮椅上被推动着。
克莉丝用力推着轮椅,不久,谒见厅便回荡着一名少女的声音。
「别过来……别过来……!」
从那少女的声音中传来冰冷的威压与魄力,彷佛身体要从中心开始冻结一般。
辛鲁瓦德与罗伊德露出讶异的表情,沃廉则露出悲痛的神情。凯蒂玛慌张地对克莉丝说道:
「快让艾因远离王座喵!立刻喵!」
「是……是的!」
艾因远离后不久,刚刚的氛围便消失无踪。
「凯蒂玛啊,你半年来的研究成果,看来很遗憾是正确解答啊。」
辛鲁瓦德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魔王的魔石。
凯蒂玛难得露出悲伤的表情。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因果喵。仅仅一个人类身上,竟然会聚集了缔结如此奇妙缘分的存在喵。」
凯蒂玛默默地将一本书递给艾因。
虽然谜团不断加深,不过艾因总之先看了看手上的书。
光看外观便知道,这是最近刚做好的新书。看向作者,上面并排写着凯蒂玛与克莉丝的名字。
书名则写着《悲剧魔王》。
「……我想你有事情想问喵,不过你先稍微看看喵。」
「我知道了,我会先读看看的。」
大概是被谒见厅的氛围影响,艾因决定老实地看那一本书。
皮革制的书皮还相当新,触感坚硬,完全没有一点皮革特有的老化痕迹。
「这是凯蒂玛阿姨和克莉丝小姐做的书,对吧?」
「没错喵。这半年来,我们拼命到处调查,才终于做出了这本书喵。这本书甚至难以估价喵。」
「嗯,了解。」
艾因将书放在腿上,翻开了封面。
◇ ◇ ◇
「这本书,记述了关于伊修塔利迦初代国王所讨伐的『嫉妒梦魔艾榭』之情报。
所谓的嫉妒梦魔,是当时战斗的人们为其取的异名。
所谓的魔王,是与一般魔物截然不同的特别存在。
特征是富有破坏力,以及拥有绝对强大的魔力。只要回想伊修塔利迦数百年前的大战,光靠魔王一个人就能带来多大的威胁,自是不用多言。
根据纪录,魔王艾榭十分怕生,作为王尚未成熟。这样的她有着两位家人,也就是杜拉罕以及死灵巫妖两人。
魔物之国是由这三个人开创的。
据说三人相遇后一同踏上旅途,对许多魔物以及现在的异人族伸出过援手。
不过,艾榭并非一开始就是魔王。
出现进化的征兆,是在三人拯救许多存在,并渐渐打造出巨大部落的时期。
她突如其来地发了高烧并失去意识,好几天都没有醒过来。
接着,几天后的早晨,她若无其事地清醒了过来。根据纪录,周遭的人们皆对她身上散发绝对强者的气场感到震惊。
接受过三人帮助的人们都感到开心。
原本小小的聚落,渐渐地成长为巨大的城镇,接着以艾榭为王的国家就此诞生。
当时,对与纯粹的人类水火不容的人们来说,那个国家是最棒的容身之处吧。
然而──过了几年,状况马上有了改变。
因为某个原因,国家开始渐渐崩坏。
赤狐这个种族加入国家一事成了契机。
赤狐待人亲切,马上便融入了国家,也和其他种族有深入交流。赤狐长老似乎相当能干,能看见几项证明她贡献的痕迹。
她爬升到魔王艾榭的亲信地位,可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在她来到艾榭身旁后,魔王无法保持冷静的次数变多了。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魔王艾榭远离了杜拉罕及死灵巫妖两人。她让两人前往距离有些遥远的村落。
最后,魔王艾榭身边只剩下赤狐长老服侍着她。
接着,魔王艾榭的精神状况走上了恶化一途。
她开始忠于自己的欲望,无法保有自制力,开始暴走。就连与她敌对的人,也听闻到她羡慕他人、嫉妒他人的发言,便开始称呼魔王艾榭为「嫉妒梦魔」。
不知何时,杜拉罕与死灵巫妖两人违抗了命令,回到了魔王艾榭的身边,但是据说三人从未见面。
这之后的事情也有留在其他资料上。
也就是魔王艾榭遭到伊修塔利迦初代国王讨伐。
不过自那之后,赤狐就断了踪迹。
它们甚至没有留名在伊修塔利迦的历史当中。我们只有发现到有可能是它们生活过的痕迹,而那样的发现也极其稀少。
综合以上所有情报来看,几乎可以确定赤狐对魔王造成了某种影响。
魔王艾榭为何会袭击人们,谜团的答案可以说是握在赤狐手上也绝不夸张。」
◇ ◇ ◇
看过重点后,艾因暂时阖上了书。
「意思是之前的假设获得了证实吗?」
「没错喵。赤狐诅咒魔王让魔王暴走,其结果便传承到了现代喵。艾因手上的书虽然是尚未完成的资料,不过透过刚刚的声音,便完成了这本书喵。」
魔王艾榭拒绝了艾因这一事实。
面对存在于艾因体内杜拉罕与死灵巫妖的力量,魔王艾榭的魔石有了反应。凯蒂玛如此说道。
寄宿在魔王魔石中的意志,大概是对自己暴走的事情感到懊悔吧。
所以才会用悲痛的声音,拒绝寄宿在艾因体内的两个存在。
「但是,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有反应?在担任代理人离开之前,我明明也有来过这里。」
「我知道喵。我也思考过那个理由,不过首先要告诉你一些事喵。」
凯蒂玛端正自己的姿势。
「首先,艾因在离开埃伍勒之前,硬是使用了不能使用的杜拉罕之力喵。因为这层影响,伊修塔利迦最坚固的船,白银王者号的墙壁遭到破坏,还挖空了甲板喵。」
「……嗯。」
「顺带一提,你这半年的休眠,也是因为胡来的影响,导致身体要求强制休息喵。」
接着是克莉丝开口:
「艾因殿下……在艾因殿下倒下后,为了观察您身体的状况,我们测量了您的体力及魔力。您的魔力完全为零,也差点用尽体力。」
「克莉丝现在说的都是事实喵。然后喵──」
翻了翻白衣的内侧,凯蒂玛拿出艾因的状态分析卡。
「我也觉得擅自翻看很不好喵。不过,现在演变成无法忽视的状况了喵。」
凯蒂玛将状态分析卡递给艾因,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确认。
于是顺从她的眼神进行确认。
艾因•冯•伊修塔利迦
【身 份】持■
【体 力】4055
【魔 力】──
【攻击力】473
【防御■】952
【敏捷性】395
【■ 能】黑暗骑士/大魔导/海流/浓雾/毒素分解EX/吸收/修练的赠礼
出现BUG了。他差点脱口说出这句话。
身分出现乱码,魔力的部分还被划了线,状态卡变得很奇怪。
「……简直像是变成了魔物一样呢。」
「还提什么简直像喵……老实说,艾因现在的状况和魔王艾榭的暴走,两者间实在无法说是毫无关联喵。」
听了凯蒂玛的话,艾因想起清醒过来之前的事。
关于那位在醒来之前向他攀谈的女性其真实身分。
(那是死灵巫妖,而当时是在为丈夫(杜拉罕)的所作所为道歉。如果他想要夺取我的身体,那就没有必要道歉,也没有必要向我保证任何事。)
艾因认为他们一定也敌视着赤狐。
艾因「呼──」地吐出一口气。
「沃廉先生,有可能是埃伍勒陷害了我吗?」
「就结论来看,我想伴手礼那件事情纯粹是偶然。我认为他们不会专程选那天陷害我们,做出损害自己国家利益的事情。」
假如对方的目标是艾因,那么可真是足智多谋。
不过这么一来就会出现过多的疑点,实在不现实。
「艾因殿下,我们现在面临两个问题。我按照顺序整理出来。」
沃廉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和任何事情相比,最重要的就是艾因殿下的身体。」
「咦?不是赤狐啊。」
「那是第二件事情。不过,既搞不懂赤狐的目的,而且硬要说的话,就算知道它们在海的另一端有动向,也不确定会不会对我们伊修塔利迦造成威胁。虽然它们或许正准备要对我们伊修塔利迦露出獠牙,不过还不到能够确定的阶段。现在艾因殿下的身体状况比较重要。」
听见他充满信心的说法,艾因没有提出异议,静静地点头。
「现在暂时将艾因殿下身体的问题称作『魔物化』。」
「那是指身分,还有我的身体失去自由的事情,对吧?」
「您说得没错。老实说,之前并无先例。从我的角度来看,为了不让离开埃伍勒时发生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认为这是必须要好好进行调查的问题。」
「这个……是,我也是这么认为。」
「能获得您的同意备感欣慰。再来,您沉睡半年都没有醒来──不,下次不一定会有一样的结果。这是因为他……杜拉罕的力量就是如此强大。」
从实际利益的层面来看,希望能够避免王储陷入好几次昏睡状态的事态发生。
「不过,我们也不打算忽视第二个,也就是关于赤狐的问题。」
「那边也要调查吗?」
「当然。我会给流入海姆的间谍指令,要他们发现在意的情报便逐一上报。同时,我们也预定要去探查,伊修塔利迦是否有留下什么关于赤狐的情报。」
姑且可说是大概都有了定案。
沃廉抚着胡子,最后说道:
「最重要的是先调查艾因殿下的身体。当然,我想时常会需要艾因殿下亲自行动……大概会离开都城,前往别的都市进行调查吧。或许需要依靠研究学者,也说不定需要仰赖冒险家拥有的知识。」
「不要紧的。毕竟攸关我的身体,我也想要好好调查清楚。」
艾因老实地回答后,看向辛鲁瓦德。
「爷爷,给大家添了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没有必要道歉,只是朕和大家都很担心艾因罢了。」
「是,所以我想要好好针对我的『魔物化』进行调查。虽然可能会时常向学园请假。」
「无妨。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不过沃廉,说到学园,朕记得铠札尔──」
◇ ◇ ◇
距离艾因清醒过了将近一个月。
春天是升年级前的忙碌时期,不过今年和以往相比又变得更加忙碌。
首先是学园。举行了延后的考试后,艾因顺利地维持在一班。
在那之后,他也久违地和朋友们聊了天。
虽然朋友们有问他为何坐轮椅,不过艾因声称自己在这半年的公务期间受了伤。
艾因也已经开始进行复健,他的恢复速度快到让周遭人深感讶异。艾因猜测是死灵巫妖为他做了点什么。
──恢复到能够独自行走的艾因离开王城,前往某栋建筑物。
「嗨,库洛涅。」
「……我可不认为这能如此轻描淡写。」
他来到位于城边都市的库洛涅家,也就是奥加斯特商会的根据地。
艾因没有事先和她约好,只说声「嗨」便突然来访,对库洛涅来说简直难以置信。
艾因半年后醒来的那天,她在当天便来到了王城。库洛涅的眼眶盈满泪水并紧紧抱住他,这反应和克莉丝及奥莉薇亚如出一辙。
今天艾因请假没有进行复健,而她也待在自家。
「真是的……就算是我,在见艾因之前也会想要将头发整理得更──」
虽然她吐露不满,脸上却有掩不住的喜悦。
艾因露出苦笑,接着握住了她的手。
「唉,我们去约会吧。」
「────唔!」
因为即将迎来春天,外头充满了温暖的阳光气息,天空一片平静。
也就是说,今天是约会的绝佳日子。两人走过人烟稀少的场所,抵达海港的角落已过了一段时间。
「哇……真是的,怎么能乱泼水呢?」
「啾!」
「啾噜噜!」
彷佛在回应库洛涅的话,双胞胎海龙低下了头。
「哎呀……真是祥和啊。」
坐在置于栈桥上的木箱,艾因这么说着。
「喂,艾因?明明应该是在约会,为什么你却和我保持距离呢?」
「看着库洛涅和双胞胎嬉戏,让我觉得很疗愈。」
「是、是吗……不过,不可以!你得好好陪我才行。」
「我知道啦,大小姐……嘿咻。」
艾因站起身并走近库洛涅,两人自然地相视而笑。
话说回来,应该说不愧是魔物吗?双胞胎的成长速度非同小可。不过在成长速度这方面,也还有别的原因。
这是因为某个人觉得好玩,所以喂给双胞胎许多魔石。
听说从原本一个一千G的便宜货,到了现在甚至会喂食它们超过五万G的高价魔石。
不过,犯人似乎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成长得这么快,甚至还辩解道:「超出我的预期喵!但是我停不下来喵!」艾因对此仍记忆犹新。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长大了呢。」
「啾噜噜~~?」
「啾~~?」
「虽然叫声很可爱,不过身体的大小已经不是可爱能形容的了。」
爱尔与亚尔,这两头海龙的身体已经长达五公尺了。
就连现在看起来似乎也已具备相当的战斗能力,它们也会自己去猎捕近海的小型魔物们,有时还会带素材当伴手礼回来。
偶尔甚至还会带海结晶回来。那可是不容忽视的伴手礼。
「虽然它们两头现在还能穿过水路回到王城里,不过很快就会有点困难了吧。」
「是啊。这么一来,身为爸爸的艾因会感到很难过吗?若在王城的话便能随时见面,但若养在这里,就需要花点时间才能见到。」
「不、不过,能够长大才是最重要的嘛。」
「它们都已经这么亲近你了,或许在艾因遇到危机时,会为你赶到现场喔?」
咯咯地笑着的库洛涅有着一般女孩无法模仿的高雅气质,不过面对艾因的笑容惹人怜爱,十分符合她的年龄。
「所以……怎么这么突然?」
「你是指什么事?」
抚摸海龙头的库洛涅转过头,美丽的浅蓝色秀发飘了飘。
「唉唉……真是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差不多要生气了喔?」
纵使她露出不悦的表情,那容貌依旧动人。
「如果说我……完全变成魔物的话,你要怎么做?」
「不怎么做呀。」
「──什么?」
「就说了,不怎么做呀。艾因就是艾因嘛!」
「不不不不!我有可能会变成魔物……变成别的生物喔?」
「嗯,我知道。」
库洛涅一边眺望水面,一边轻声地笑了。
她独有的那如花一般甜蜜的香气,从摇曳的秀发飘散而来。纤细优美的指尖按在唇边的动作,充满了妖艳的美。
「我不可能因为那种事情离开你。不过,若你会担心的话,那我们就做个约定吧。」
语毕,库洛涅立即拉近与艾因的距离。
「若是艾因重生为魔物,就再送我一朵星辰琉璃结晶。若你做到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她将戴在右手的星辰琉璃结晶面向艾因。
「什、什么没有问题……我觉得有一堆问题耶。」
「不,对我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仔细想想,当初在赠送星辰琉璃结晶给库洛涅时,他没有理解那份含意。
不过他现在明白了。
而库洛涅这份要求的背后,就是在索求那份意涵。
「不过,如果只要那样就好的话……」
「真是的──虽然你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是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因为你口中的只要那样喔?」
库洛涅双手环在胸部下方,表现出对艾因的不满。
「对、对不起!不过因为我太惊讶了……」
看到艾因急忙想补救的模样,她一下子便露出笑容。
「呵呵……我说笑的。不过,这可是约定喔?」
「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演变成那样,我会再送你星辰琉璃结晶的。」
一听到这句话,库洛涅便愉悦地牵起艾因的手,并和他肩并肩坐到刚刚艾因坐的木箱上。
「虽然你要去调查身体的事情,但你并不会永远离开都城,对吧?」
「嗯,我想应该会一边观察情况一边决定。」
大概是很担心艾因吧,库洛涅牵起艾因的手轻轻抚摸。
「很痒啦……」
「你稍微忍忍吧──所以呢?艾因担心的事情和想对我说的话,这样就说完了吗?」
「咦?呃,嗯嗯……是啊。」
「那就好。那么,我们来想想今天在这之后要做的事情吧。」
一脸呆滞的艾因头上浮现出问号。
「因为今天可是约会呀!你不愿意陪我去买东西吗?」
「原来如此。乐意之至,大小姐。」
不久后,艾因便牵着她的手,离开和双胞胎游玩的栈桥。双胞胎海龙发出听起来有些寂寞的叫声,目送两人离去。
◇ ◇ ◇
到了新生即将来临的季节,学园都市无论到哪都十分繁忙。
和库洛涅约会后过了几天,虽然目前处于春假期间,艾因仍满不在乎地来找铠札尔。
「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咦?铠札尔教官原本不是冒险家吗?」
额头渐渐浮现青筋的铠札尔,终于抬高了音量大吼:
「就是因为这样啊!艾因你!一位王储!到底有什么目的,才会说想要出入公会啊!」
「感觉好像也会需要冒险家的情报,所以我想应该会常去公会露面。」
「但是却不能告诉我隐情?」
散发奇妙气质的艾因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铠札尔开口的瞬间,艾因一下子露出了笑容。
「其实爷爷告诉我,要我去问铠札尔教官就好了。他也说可以说明隐情──唔!好痛!」
久违地吃了一记铠札尔的拳头,疼痛贯穿脑袋深处。
「虽、虽然这些话我自己说也有点奇怪!不过一般来说,可不会有人打王储的头喔!」
「放心吧,我已经获得陛下的许可了。」
「原来元凶是家人啊……没想到打从一开始我就输得澈底。」
输了些什么啊?铠札尔在心中这么嘀咕。
虽然有些省略,不过艾因大致上说明了经过及内情。听完事情经过的铠札尔,对于内情比想像中还要沉重许多这一点,不禁感到头疼。
「喂喂喂……竟然还跑出魔王这个单字?虽然艾因的身体状况也很重要。」
「这是机密,还请你务必保密。根据爷爷的说法,听说暂时会给你保守机密的津贴。他说:『请你去吃点好吃的东西吧。』」
「……我听起来不怎么觉得高兴呢。」
铠札尔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从抽屉拿出纸和笔。
「只是介绍信的话我就写给你吧。既然是我的介绍,待遇应该不会太差。」
「谢谢。」
「毕竟冒险家是实力主义,虽然我引退了很久,不过有我的介绍,冒险家应该也会乖乖告诉你很多事……反正无论是站在王室的立场或是国家的立场,你都还不能太招摇吧?」
「对。毕竟若需要动用资金,就有通知百姓的义务。」
还不能让大家知道。
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在台面上行动。
「原本的长相果然会被认出来吗?」
「你为什么觉得打倒海龙的大英雄不会被认出来?真是的,你完全没有仔细想过吗?你去找玛琼利卡商量看看吧!那家伙可能有不错的魔具。」
「话说回来,原来铠札尔教官认识玛琼利卡先生啊。」
「何止认识,那家伙以前和我组过队。」
艾因惊讶到差点跌坐在地。
「咦?咦!玛琼利卡先生和铠札尔教官……!」
「是啊。那家伙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优秀的辅助,优秀到我知道的人中,没有比那家伙更能发挥辅助作用的人了。」
「……他从以前就是那种穿搭了吗?」
「别问了。」
啊……是的。艾因点头后接着说:
「……我明天就去露个脸。」
他一边露出苦笑一边说道。
──玛琼利卡魔石店就在离开大街后拐入一条小巷的地方。
这家店作为秘密名店,在冒险家之间也享有名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秘密两个字,上午时刻,克莉丝陪着艾因前来却一个人也没有。
「空荡荡的。」
艾因不禁嘀咕。
「……殿下?您也不用这样一直偷看里面吧?倒不如说我的店从傍晚开始才正式营业呢。」
玛琼利卡苦笑着走了出来。
「呃……为什么是傍晚?」
「因为那时候冒险家们都回来了啊。他们会来出售狩猎到的魔石。其他顶多就是上午会有些有钱人差遣仆役过来大量收购。」
尤其是平日,天还亮着的时候他不期望有客人会来。
「算了。两位欢迎光临。总之请先进来吧。」
一踏入店内,艾因马上被魔石夺去注意力。
他的店里今天也有相当不错的香气。
「艾因殿下,不可以喔?您有事情必须先做吧?」
「哎呀,不是要买魔石,而是有事情找我吗?」
艾因老实地点头。
「哼嗯……殿下给人的感觉和平时不同,就是因为这样啊。好了,你们两位稍等一下,我先暂时把店关了。」
玛琼利卡俐落地准备关店,接着马上回到艾因身旁。
「不过话说回来,殿下,好久不见了呢。您疗养这么长一段时间,是因为身体有了变化吗?」
「……玛琼利卡先生?」
看向艾因的双眸犹如名剑般锐利,带有巨大的压力,不容人一句借口。
「殿下,您真的是殿下吗?」
那句话急遽地冷却了店内的空气,彷佛和刚才是不同世界般,氛围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个……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换个说法吧。您是人,还是魔物?是哪一边呢?」
「玛琼利卡先生!这话实在太过无礼了!」
激动的克莉丝用力拍打柜台站起身。
若只听表面话语,确实只有无礼二字可形容,不过艾因用手制止了她。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我是人。这个答案如何?」
艾因回答道。他从头到尾保持冷静,完全没有展现出任何一点迷惘。
「……这样啊。抱歉突然这么说,殿下。还有克莉丝也是。」
虽然他很老实地道歉,不过克莉丝似乎没有完全原谅他,一个劲地紧紧握着手。
「不过玛琼利卡先生,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像我这种一直以来都以封印为业的人,从我的角度来看,殿下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魔物啊……像是吃了魔石进化的魔物似的。」
「啊,那倒是没有错。我有那种力量。」
「艾、艾因殿下?这件事──」
「不要紧的。我想就算告诉玛琼利卡先生也不需要担心。」
而且他本来就必须要将杜拉罕之力暴走的经过告诉对方。
到了这里,艾因总算是将自己昨天告诉铠札尔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玛琼利卡听。
「唉唉……克莉丝,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克莉丝点点头。
她将艾因拥有的毒素分解EX,以及树妖吸收技能的加乘作用阐述给玛琼利卡听,也加上艾因在埃伍勒发生的事情。
「殿下真是的,简直像是世界树一样呢。」
看见艾因满脸问号,玛琼利卡继续说道:
「被称为树妖族祖先的存在,那就是世界树。世界树会保护住在自己附近的人们,据说若是有作恶的魔物,世界树便会吸尽它的一切……是像神明一般的存在。」
「祖先的意思是──树妖族是从世界树诞生出来的吗?」
「传说中啦。正因为殿下继承了树妖族的血脉,才令人感觉到缘分啊。」
「原来如此,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呢。」
「那么我也知道缘由了。也知道您是问过铠札尔,才来找我的。」
玛琼利卡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迅速地泡了红茶给艾因及克莉丝。他用较大的马克杯也泡了自己那份,不久便站在柜台的另一端开口:
「关于殿下身体的有力线索以及赤狐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些喔。」
「真……真的吗?」
「是啊。以前我曾读过撰写赤狐的书本,纪录上他们是各种种族的同伴和敌人,是种立场不明的麻烦生物。」
艾因点头如捣蒜,像是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还有──」玛琼利卡紧接着这么说道。
「我知道的事情还有一项,那就是赤狐能够强化并操纵魔物。当时我不怎么有兴趣,所以没有好好读进脑中……」
「那本书你是在哪里读到的?」
「等一下喔。我看看,地图在这里──啊啊,有了。」
摊放在柜台的地图上,描绘着伊修塔尔大陆。其中,有几个都市被以红色圆圈标示出来。
「就是这里,『魔法都市伊思忒』。这里是魔具研究的最前线,是诞生最新科技的大都市。考虑到殿下身体的状况,这里或许也能得到最多的情报吧。」
以位于大陆东边的都城来看,稍微往西北方前进一点的地方,正是玛琼利卡指示的位置。
地图的南方写着港都玛格纳几个字。
「不愧对研究圣地之名,伊思忒有座名为『睿智之塔』的巨大建筑物。那是位于伊思忒中央的巨大研究设施,是由超过百年前,当时的研究学者和商人们出资建造的。」
「哦……有那样的东西啊。」
「在魔具研究方面,魔石产出的能量是不可或缺的,而睿智之塔是比任何地方都还能够量产能量的设施。建筑物的规模……大概和王城一样吧。」
好大。艾因讶异地张大嘴。
「无论身在伊思忒何处,都能看到睿智之塔,您也可以好好享受一番风景呢。」
「伊思忒啊……虽然我有学过地理,知道一定程度的知识,不过克莉丝小姐,搭水上列车到伊思忒大概要花多久时间?」
「我想想喔,有直达车能到伊思忒,大概半天就到了。」
回答完问题的克莉丝随后立即皱起眉头。
「不过,我听说伊思忒最近频发贫民窟孤儿失踪的事件。明明平时是治安很好的都市,这让人有些不安。」
「咦咦……那是什么令人不安的情报。」
「还是只调阅资料过来,您觉得如何?虽然就算要去伊思忒,有克莉丝在身边我想也不会有事。」
玛琼利卡说得没错。
反过来说,若艾因在有克莉丝陪同的状态下还被掳走,那么就算在都城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不,毕竟这攸关我自己的身体,我必须亲自过去才行。」
「哎呀呀,很棒的觉悟喔。那么我来写一封给伊思忒研究所的介绍信吧。」
如此说道的玛琼利卡从柜台拿出羊皮纸,开始振笔疾书。
「咦……研究所?介绍信?」
「我有很多熟面孔在那里喔。关于赤狐的资讯,其实我认识的那个人应该也比我清楚。他也很了解魔物,我想能和殿下商量您身体的事情。」
事情进展得飞快。
克莉丝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玛琼利卡说这些事,便和艾因一样静静地倾听。
「不过,殿下。」
「什么什么?」
「若您要调查赤狐等魔物的事情,还有一个都市也不容错过喔?」
玛琼利卡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用笔指了指地图。
「伊修塔利迦有四个大都市。首先第一个就是我们所在的都城。」
接着笔尖便朝向大陆东侧。
「然后是港都玛格纳,以及我刚刚说过的魔法都市伊思忒。」
笔尖先指向南,接着往大陆西北。
「然后……」玛琼利卡接着说道,手上的笔动了起来。
「绝不能忘记的就是『冒险家之镇』巴尔特喔。」
地点在伊思忒更西北方。
「这里被称为冒险家的圣地。虽然也是因为周边地形有许多魔物,不过这里装饰了据说是初代陛下讨伐的巨大魔物亡骸喔。」
「──巨大魔物?」
「您很有兴趣呢。虽然没有海龙那么大,不过也是巨大的魔物喔。」
据他所说,有许多像艾因这般憧憬初代国王的人,前往此地并以冒险家为业。还有,在巴尔特获得的魔物素材会出货到全大陆。
「而且巴尔特的附近有旧魔王领以及魔王城。」
是因为兴奋而颤抖吗?艾因的身体抖了一下。
关于这次的赤狐事件,魔王相关的话题正是他无可避免的。艾因看向克莉丝的脸,她微微点头后并开口:
「调查队曾多次前往魔王城,我也曾到访过,但是我反对艾因殿下前往那里。」
「咦?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来历不明的魔物气息。」
望向克莉丝严肃的视线,艾因不禁屏息。
「虽然只是感应到气息,不过那令人窒息的恐惧鲜明地留在我记忆中。」
所以很危险。
「我反对您去魔王城。」她最后再次用强硬的口吻如此坚决主张。
「而且,最重要的可是艾因殿下的身体喔!赤狐只不过是次要的事!」
「虽然也不算是次要……唔嗯……」
老实说,他对伊思忒和巴尔特两个地方都有兴趣。
不过就这次的状况来看,玛琼利卡的介绍和先前给的情报相当有利,而克莉丝说的话也是对的。
(但是,若在伊思忒也能调查赤狐的情报,那一起调查比较好吧?)
他决定回到王城后,试着向辛鲁瓦德提议。
「机会难得,这次就选伊思忒吧。」
巴尔特是否留有赤狐的情报这一点尚不明朗。纵使有,大概也需要前往危险的魔王城附近吧。
「克莉丝小姐,可以去伊思忒吧?」
「我赞成……艾因殿下似乎懂得自重了,我很高兴。」
克莉丝露出耀眼夺目的笑容再次叮嘱。
大概是因为他对自己至今为止做了许多引人注目的行动有印象,于是艾因不禁吹着口哨撇开视线。
「克莉丝,介绍信就交给你了,千万别弄丢了喔?」
「我、我才不会弄丢呢!」
「你这么强势的回答,可真令人担心啊……话说回来,殿下,您要隐瞒身分前往吗?」
「毕竟会引起骚动啊。」
艾因回答之后,这才想起某件事。
「我听铠札尔教官提过,所以想说不知道能不能找你商量隐藏长相的方法。」
「没问题,我帮您做个魔具。要准备几人分?」
闻言,克莉丝在艾因之前回答:
「艾因殿下和我,然后要说到可能会一同前往的人就是迪尔,合计三人分。」
「哎呀?身为元帅的你可以这么轻易离开都城吗?」
「你说得没错。因此我将会向陛下申请休假。」
「这样啊……克莉丝总是全年无休地在工作呢。这么一来休假会变得有点长,这一点不要紧吗?」
「虽说已成为陛下的专属护卫,不过毕竟还有罗伊德大人在。」
「真是合理。那么三人分的魔具要价一千五百万G,我会做出特制斗篷,让别人难以辨认你们的身分。」
这个位数太奇怪了。艾因讶异地张大了嘴,克莉丝却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么日后再付款。」
「了解。我今天之内就做给各位。」
「克、克莉丝小姐?这样好吗?」
「那当然。应该说这点金额就能交差,还算是便宜的呢。」
「咦、咦咦……」
「殿下,魔具可是很昂贵的,高价物品可以轻易超越一亿G呢。」
艾因知道的民生用魔具,是靠平均月收入也能轻易入手的金额。不过若是谈到订制品,其价格就会一口气向上抬升,位数自然也会变化。玛琼利卡如此说明道。
「毕竟还有克莉丝在,费用也有算便宜一点了喔?」
「虽然很感激……话说回来,克莉丝小姐和玛琼利卡先生是因为什么而认识的?」
那瞬间,克莉丝的身体彷佛冻结般僵直了。
艾因看向玛琼利卡寻求解答。
「克莉丝真是的,你没有说啊?」
「啊哈哈哈哈……」
虽然克莉丝还感到有些迷惘,不过她打定主意后,面向艾因开口:
「其实我的姊姊和玛琼利卡先生,以及铠札尔阁下曾经在同一个小队活跃。」
「真是的,这点小事怎么没有马上告诉殿下呢?」
「因为内容有点让我难以启齿……」
另一方面,艾因展现出超越克莉丝的迷惘。
「克莉丝小姐?你说你有姊姊是……?」
「是真的喔,虽然是个问题一大堆的姊姊。」
「确实是问题一大堆呢。明明很强却是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而且强到连罗伊德大人都毫无还手之力这一点,真的也让人摸不着头绪。」
玛琼利卡的发言让在艾因身旁的克莉丝不禁抱着头。
(比罗伊德先生还要强──)
光是想像,就能理解是个不得了的实力强大之人。
「唉,克莉丝小姐,你的姊姊现在──」
「非……非常抱歉,我会慢慢告诉您的,今天还请您到这里就饶了我吧……」
她甚至不和艾因对上视线,感到很抱歉地说道。
在对面的玛琼利卡莫可奈何地看着这样的克莉丝,便以眼神示意,告诉艾因这次就先放过她。
「克莉丝小姐~~?我不在意的,抬起头来嘛~~」
不过,丝毫不愿抬起脸的她,看起来简直像是在反省中的小狗。艾因慢慢伸出手,轻轻拨了拨她的金发。
克莉丝的身体瞬间抖了一下。
「那孩子还真是被您驯服了呢。」
看到克莉丝稍微侧身,让艾因比较方便触碰的模样,两人不禁苦笑。
「──啊!不好意思,我不禁受到疗愈……」
虽然最后的话题相当冲击,不过姑且达成了当初的预定。
玛琼利卡喃喃地说着「你果然是个废柴呢」,接着告诉两人会马上着手制作魔具斗篷并送到王城。
两人因为这好兆头感到开心,离开了玛琼利卡的商店。
回到王城的艾因告诉辛鲁瓦德「想去伊思忒调查赤狐的事」,辛鲁瓦德闻言则是半带无语地说着:「又来了啊。」
不过,既然可以同时调查身体和赤狐的话──于是辛鲁瓦德下达了许可。
◇ ◇ ◇
夜幕降临后过了不久。
决定要前往魔法都市伊思忒后过了几天,艾因来到王城内部的沙滩。
细小的波浪声搔痒着耳朵,置于各处的魔具散发光辉的光景,宛如看见海洋的宴会会场。
「呵呵──真的已经不要紧了啊。」
库洛涅对艾因笑着,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她牵着艾因的手向后倒退走着。
两人的手重叠,库洛涅不禁咯咯地发出笑声。
「就说不要紧了!这种模样被大家看到,很难为情耶……!」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呀。还是说,你就那么讨厌和我手牵手?」
「不是讨厌!所以说我会害羞啊……该怎么说才好……」
「这很重要。因为艾因下周起就要去伊思忒了呀。我必须要趁现在好好确认你的身体是否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对吧?」
虽然理由十分正经,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也感觉得出来她很乐于替艾因做复健。
「……反正我也不讨厌啦。」
虽然内心有些骚动,不过感觉不坏。不如说像这样能与库洛涅相处的时间,甚至让他感到怜爱。
「在艾因去伊思忒的期间,我也来做点什么好呢?」
「不用帮忙奥加斯特商会的工作吗?」
「虽然有在帮忙,不过祖父大人下周起也要离开都城去工作──这么说起来,我想祖父大人的行程中好像也有伊思忒。」
「哦?如果有见到面,就去和他聊聊吧……」
艾因说得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分,而对方既然是库洛涅的祖父,那么也没有必要计较。
(插图007)
「我想葛拉夫先生应该会带些伴手礼,我也去买点东西回来吧。」
「谢谢你。能收到艾因的礼物是我最开心的。」
也因为两人牵起手,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亲口听到她这么说,让艾因更加害羞。艾因撇开了视线,稍微清了清喉咙后端正姿势。
「好了。」
差不多回王城里吧。
在感觉开始冷起来时,艾因正想这么提议。
「哇啊!」
两人因偶然下陷的沙滩而脚步踉跄。
艾因差点压在库洛涅的上方,但是想到有可能会害她受伤,艾因瞬间拉起她的手,与她调换身体的位置。
唰──艾因先倒到了沙滩上,接着库洛涅则压在他的身上。
「没、没事吧?」
「嗯……多亏艾因,我没事。」
在简单的交谈后,沉默弥漫在两人间。取而代之回响在耳边的是听起来比刚才还要热闹的海浪声。
「……唉。」
库洛涅伸出一只手轻触艾因的脸。
「什么事?」
另一方面,艾因虽然佯装平静,胸口却跳得飞快。
库洛涅如丝绸般的秀发摇曳在海风中,轻轻地拂过艾因的脸颊。她身上甜美的香气不断搔痒着艾因的鼻腔。
海龙骚动的时候,她曾亲吻他的脸颊,说是女神的祝福。
和那天不同,现在因为两人紧紧相贴,艾因也发现库洛涅的心跳飞快。
「你这次会平安回来吗?」
这么说着的她再伸出另一只手,用双手捧着艾因的双颊。
「嗯,我答应你。」
「真的?不会像埃伍勒那时候一样?」
「不会变成那样,我也会努力不让自己变成那样。如果身体有异变,那么我到时候会遵守前阵子和你的约定。」
他提及约会那天的事情,库洛涅便垂下眼帘,绽放笑容。
「那就好。艾因是会遵守约定的人。」
接着,库洛涅难得展现出撒娇的动作。
她放松上半身的力气,和艾因的距离更加贴近。
「──呵呵。艾因的胸膛好像很热闹呢。」
「我不否认,不过……」
库洛涅也是。他没有说出这句话。
看到她开心的模样,艾因的害臊消失无踪,说出了别的话语:
「我觉得偶尔像这样也不错。」
他表现出将计就计的态度。
库洛涅一瞬间露出呆愣的表情,随后马上露出微笑。
「要对大家保密喔。」
「是啊,就算陛下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两人打从心底互相露出快乐的笑颜。
欢笑一阵子后,库洛涅似乎想起些什么,便坐起身子。
她牵起艾因的手,和他肩并肩坐在沙滩上。
「跟你说喔,有个好东西我想要送给艾因。」
「给我?你要给我东西呀?」
「是啊,毕竟你要离开一段时间。虽然还无法实用化,不过这是可以来回传讯的新型传信鸟喔。」
还真是很久没听到的单字。
虽然因距离会有所不同,不过传信鸟应该很昂贵,艾因烦恼着自己是否该如此轻易地收下这样的东西。再加上传信鸟竟然开始能够来回传讯,对于这件事他也感到讶异。
「这是祖父大人出资让伊思忒的研究所制作的。」
「哦……葛拉夫先生也有在做这种生意啊。其他还有什么新的亮点吗?」
「传信鸟不是很昂贵吗?不过这个新的传信鸟降低了费用,也能互相联络,似乎是希望未来能够打造成民生用品。」
「虽然你讲得轻描淡写,但是葛拉夫先生在做很厉害的事情呢。」
「呵呵──不过相对的,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联络到对方。」
纵使如此,速度也已经够快了。
库洛涅从怀里拿出一颗单手能握住的小小水晶球。
这东西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拿在手上,一边施加魔力一边说出想传达的事情即可。
「来,请用。另外一边我带在身上。」
「谢谢。话说回来,大概可以来回几次呢?」
「大概三次左右吧……祖父大人说差不多是这样。据说对方的讯息送到自己这里时,会散发出苍白色的光芒。只要和送出时一样注入魔力,便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感觉还不错,艾因这么心想。
虽然要去遥远的伊思忒做调查,不过能够联系上库洛涅。如果能够像书信那样收到来自她的话语,光是这样他就有种自己有办法努力的感觉。
「要是你觉得寂寞,随时都可以传讯息给我喔,好吗?」
「……库洛涅才是,只要你寂寞,随时都可以传讯息给我喔?」
要说这是互相在比毅力,或许有些太可爱了。艾因看到库洛涅嘟起嘴唇,便愉悦地向她道歉:「抱歉抱歉。」
「等我到伊思忒就会马上联络你,希望你能等等我。」
库洛涅闻言便露出笑容,看起来十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