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碟之足迹 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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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剑宫影

矶崎老师完全不理解我的焦虑，这让我很生气。

的确我和樱花小姐绽放的地方不同，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她又不是孩子，她也有她的安排，等她回来就好了，就算不回来也是她的自由。”

老师面不改色地喝着并不好喝的甘菊茶，在沙发上说道，他那不感兴趣的语气更让我烦躁。

“也许是吧，可是……我觉得太不自然了，我很害怕。”

明明是这个时候。明明Phantom有可能看到我们。而且——。

“……而且，她不回来也可能是我的错。”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我一直很在意那个。

在旭川站前，我责备了樱子小姐，我害怕她用数字来衡量人的生命。

矶崎老师默默地听着我的告白，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觉得正太郎太过干涉她了。”

“太干涉了?”

“不，也许应该说期待过头了。正太郎把九条当成天使或女神了吗?”

“不是这样的。”

如果她是天使，那就是告死天使;如果她是女神，那就是冥府女神。

“那她杀谁、救谁都是她的自由，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那么，矶崎老师可以允许樱子小姐成为罪犯吗?”

听到这个问题，矶崎老师耸了耸肩，这是想说跟自己没关系吗?

“我一直很不安，樱子小姐比大家想象的要不稳定得多，恐怕比她自己想的还要不安。”

矶崎老师听了我的话，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浮现的笑容，是想说“你也一样”吧。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还处在迷茫的年龄。

“但是……现在还有老婆婆和叔叔在，所以总有办法的。但是如果他们不在了，樱子小姐就没有顾忌了。我想她对蔷子夫人和在原先生怀有特别的感情。但是，这两个人没有老婆婆和设乐教授那样的威慑力。”

对，现在就好，有自己对她这样那样地劝阻、训斥樱子小姐，我想要把她束缚在“社会的规则”里的、作为她的“监护人”。

“到现在为止，樱子小姐和社会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他们两个人一直扮演着填补这个鸿沟的角色。所以樱子小姐才会站在我们的世界里。而且……如果樱子小姐失去了对死亡的不快，失去了对遗属的兴趣，这是很危险的一条线。”

从喉咙滑落的苦涩液体，又暖又香……让我想起了樱子小姐。

如果她能简单地理解1 + 1 = 2，那就好了。如果是理解世界规则的人的话。如果1 + 1等于2，那么只要能推测出10 + 10等于20就好了。

但遗憾的是，她并非如此。她活在只有她能解的方程式里。

“用数字来衡量生命的重量，现在的她只有Phantom的一步之遥。不模仿世界的规则和法律，只属于她自己的价值观是危险的，对她的人生来说。”

用自己的价值观衡量别人的生命，在长着一张美女脸的阿努比斯神的心中，并没有“善”或“恶”的字样。

“樱子小姐不知道……老太婆已经是高龄了。再过不了多久，老婆婆就会丢下樱子小姐走了。带病的叔叔也是一样……不久的未来，她就会失去为她掌舵的人!”

我也一直以为外婆会陪在我身边。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分手，但直到我长大成人，对，比如在我结婚生子之前，大家都会很健康，这样一起庆祝一百岁，我对此深信不疑。

但事实并非如此。

明明时间还不够用，明明我还没长大，明明还什么都没能为她做。而我在失去外婆之前，从未想过外婆会去世。

“……我也不可能一直和樱子小姐在一起吧?一年后或许还可以，但是三年后、五年后完全无法想象。”

我和樱子小姐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暧昧，无法单纯地用语言表达。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环境变了，她和我肯定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交往了。

“如果在原先生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但是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当没有人阻止她的时候，如果是现在这样的她，不知道会做什么……至少，在Phantom的影子缠绕着她的现在。”

“即便如此，就像花有开花的地方一样，蝴蝶也有居住的地方。比如，姬乌蝶和白蝶。她们在幼虫的时候，是吃海葵草和海葵草长大的。也就是说，它们只能在自己生长的地方生存。”

所以老师想说的是，无论我说什么，无论是谁在她身边，她都不会改变。

“老师，樱子小姐既不是花，也不是蝴蝶，她是人。她会自己选择生存的场所。至少她能善待遗属，因为她在学习。既然如此，我想成为不让她堕落为恶的指导方针。”

因为我能做到。

而且，大概只有我能做到。

“为了老婆婆，我也必须去做——和惣太郎长得很像的我。”

我是她弟弟的继承者，所以我的话深深打动了她。

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的话，我一定是为了这个才遇到她的。

担心姐姐危险的惣太郎，在那一天，让我和樱子小姐在夏日的蓝天下相遇，为了他，我也有保护樱子小姐的使命。

而且，为了我最喜欢的老婆婆。

一旦她身边没有人，她身边又没有了不让她成为社会敌人的不可动摇的规则，她总有一天会变成蝴蝶。

所以，我首先要找到樱子小姐。在她被Phantom束缚之前。

“……那现在就不是在我房间里哭丧着脸的时候了。”

老师吃惊地叹了口气。

“我……我没有哭啊!我只是被雨淋湿了而已!”

“谁知道呢。”

老师说着打开了电视。傍晚的新闻节目正好在播报这一周的天气预报。

“以前，千代田邀请我一定要去看蔷薇。至少比起我们，她更接近九条。顺便问问她怎么样?”

幸好周日天气晴朗。虽然蔷子夫人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确实，在这里唉声叹气也无济于事。我必须做点什么，我还想不出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