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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朱丽叶的告白 第三章:我的家在那里-前

作者:太田紫织 字数:25077 更新:2024-06-19 11:01:47

每个人都迎来了食欲之秋。

“啊,阿正妈妈,我再来一碗好吗?果然贵的电饭锅,煮出来的米饭完全不一样啊,糠秋刀鱼也很棒,还有这个炸茄子!超级好吃!”

“真是的,内海……你总是这样不知不觉就跑来我家蹭饭。”

老妈边说边若无其事地从内海先生手中接过茶杯。

“因为我特别想吃啊~馆胁家的饭!”

自从搬到我家附近,内海先生每月来我家吃一两次晚饭。

老妈做的菜确实好吃,但多半是为了节省伙食费。话虽如此,一有工资,他就会请我吃烤肉,也许只是单纯的家人团聚,或是思念别人。

内海先生的老家在旭川,但他一回家就被人说三道四,好像弄得他很不舒服。

“果然大孩子也很喜欢炸茄子啊,从夏天到秋天,如果做得不好的话,一周只能做一次。”

油炸茄子香甜浓郁,葱姜蒜碎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醋的酸味配上鹰爪的辣味,能吃好几碗饭。

老妈笑着说,哥哥上周也吃了不少。

“啊,哥哥回来了?要是把他介绍给我就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把哥哥介绍给内海先生呢?”

“那不是我和阿正的关系吗?”

内海先生爽朗地哈哈大笑。

“对了!阿正,星期天有安排吗?”

内海先生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第三顿饭,一边看着挂在电话上的挂历说。

“星期天……没问题吧?因为是修学旅行前夕,所以有点心神不定。”

这个月末我就要去修学旅行了,五天四夜的京都、奈良和东京旅行。

“修学旅行真好啊!别忘了带礼物哦。”

“那就给我饯别吧,那么,星期天有什么事吗?”

和健谈的内海先生说话,如果不好好掌舵,催促他回答问题,就会被绕来绕去。

“对了,星期天,小乖的新妈妈叫我去给小助庆祝生日,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阿正和九条也来。”

小乖——富永柚胡香,是去年夏天我遇到的那件案子的受害者。她差点被母亲的恋人杀死,在侥幸逃脱的时候遇到了我。

我们就这样找到了迷路的她的家,内海先生、樱子小姐和我三个人,救出了她的母亲舍命保护的小弟弟,现在她们姐弟两人都被母亲的远房堂兄收为养子。

那个时候救下的小一——樱子小姐冒着生命危险保住的小一,幸好没有留下后遗症,正在茁壮成长。

“啊……那个,小一的真名叫什么来着,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字。”

“是阳驱君啊,小乖最近说话也很有腔调了,之前发音好像一直不太好,现在好像也改过来了。”

“对了,她还叫赫克塔‘one’呢,呵呵。”

小乖把“小”念成“小”,把“小男孩”念成“音之丘”,连自己的名字“优香”也念成“echa”,被她那奇怪的日语戏弄的时候,现在看来简直是笑话。

一想到她去世的母亲,我的心就剧烈地疼痛,但两个人还在健康地成长,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救赎。

“小一也会很高兴的,一起来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很高兴的。我想樱子小姐应该也没问题吧。”

“太好了。”

看到我爽快地答应了,内海先生似乎放心了许多,“哈”地趴在桌子上。那么多?我讶异,内海先生抬起头苦笑。

“不……其实,小乖的新妈妈的菜穗,她不巧正是我高中的学妹,上学时虽然没见过面,但总觉得很亲切,所以经常发短信。”

“……是有夫之妇啊。”

“我知道,而且还是孕妇!”

“啊,是吗?”

内海先生经常宣称自己在招募恋人,所以我不由得感到讶异,但这次似乎是多虑了。

“啊?可是,当初收养这两个人是因为一直没有孩子……”

“嗯,一直治疗都不行,最近,听说奇迹般地怀上了。”

据说这种事时有发生,放弃可以减轻压力——也有这样的说法,生命本来就是神的恩赐。

“那么,两个人也有弟弟妹妹了,真是太好了。”

“嗯,肯定是‘太好了’……”

内海先生含糊地说着,用筷子尖咔嚓咔嚓地夹起饭碗里的饭,送进嘴里。

“……生了孩子,我担心她对待小乖她们还能不能和她的亲生孩子们一样。就算她没问题,老公和婆婆也会平等对待她们吗?”

“可是,父亲和小乖的亲生母亲是亲戚吧?有血缘关系的应该是父亲吧?”

“是啊。不过……他好像还没能胜任西父亲的角色。”

据说小乖的母亲是抱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爱孩子的觉悟成为母亲的,而且她小时候家境不太好,所以才有想用自己的双手建立一个幸福家庭的强烈愿望和决心。

“还有……我担心这对小乖她们是不是太勉强了。”

“不行吗?”

“菜穗要是当了妈妈,一般情况下应该会有抵触情绪,但小乖却很亲近她……而且最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很多,小乖也会帮忙,小乖实在太乖了,我很是担心。”

内海先生放下茶碗,在桌上托腮。如果和蔼可亲、笑容可爱的小乖能和新妈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那将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但是小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

“那总比叛逆好吧,小乖不任性,又懂事,连老公飒太君都很高兴……小乖这个年龄该不会什么都不懂吧?”

“应该说,不是不懂的年龄吧。”

这时,老妈为他泡好饭后茶,把茶杯放到内海先生面前,说道。

“什么?”

“长到四五岁,就能看懂大人的脸色了,正太郎这孩子也不会马上说想见爸爸,因为他知道,说了爸爸会让大家伤心。”

老妈在我身旁坐下,喝着茶瞥了我一眼。

“小小年纪就很清楚自己的状况,至少知道现在的环境对那个孩子来说是安全的吧。既然如此,就不要烦恼了,做父母骗平常该做的事,有时多爱他们一些就好了。”

妈妈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但仔细想想,妈妈和爸爸再婚时,哥哥的年龄正好和小乖差不多。

“那个……就算现在还好,等长大了,会不会因此爆发不满呢?”

“当然会,本来谁都会爆发的。但那也是一种成长,到时候好好地吵一架,然后百倍地爱她就好了,无可奈何地去担心,从现在开始也只能没完没了。”

老妈说到这里放下茶杯,邀请内海先生说:“还是喝啤酒吧。”老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啤酒,拿着玻璃杯回来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不管是什么样的家庭,都会有秘密和障碍吧。”

这句话之所以深深刺痛我,是因为我也看过很多“秘密”和“障碍”,有时甚至会夺去生命,内海先生大概也一样吧。

“……这样的事情,我和樱子小姐就可以告诉你了,老婆婆和樱子小姐也没有血缘关系。”

“是啊,对自己的育儿有自信的妈妈,大概是极少数,本来以为很懂事的孩子,突然就被刺伤了,就住院了。”

老妈瞥了我一眼,哎呀,这句话可太刺耳了。

看着往玻璃杯里倒啤酒的人,我和内海先生苦笑起来。

“……总之我啊,怎么说呢……虽然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是为了小乖的幸福,我还是想帮助她,那天,我在小乖的母亲面前承诺过会帮助小乖。”

——这是为了弥补没能拯救母亲的罪孽?

“我知道,那大家一起庆祝吧。”

我点点头这样回答。因为我一直和内海先生有同样的想法。

秋愁、秋怀、伤秋等,秋天有很多令人遐想的季语。

高中二年级的秋天,它像刀子一样锋利,让我的心流淌出比枫叶还要绚丽的鲜血。

富永家离神乐冈公园不远,在安静的住宅区里。

那是一座坐落在缓坡上的崭新住宅,下车后,我闻到一股泥土和青草的烧焦味,不知道哪里在烧田地。

樱子小姐拿着老婆婆亲手做的南瓜派,我拿着当主厨的爷爷烤的烤牛肉,向富永家走去,很期待好久不见的乖宝宝们的成长。

虽然不至于被小乖忘记,但要是把当时还是婴儿的阳驱君吓哭了那可怎么办呢?

我抱着这样的心情按响了门铃。

听到有人“咔嚓”一声做出反应,没等回答,就不慌不忙地对着麦克风说了声“内海”,隔着门传来了过于急躁的脚步声。

“内海先生!”

打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苗条女性,“因为是有夫之妇吧?”她是一个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漂亮的人,我甚至想再次向内海先生确认。

“咦?怎么了?”

这样的美人,脸色大变地迎接我们,让我们不知所措。那表情显然不是欢迎,而是因焦虑和不安而扭曲。

“内海先生!柚胡香!柚胡香不见了!”

她瘫倒在门口,双手掩面哭了起来。面对唐突的迎接,樱子小姐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你有时间哀叹,不如解释一下,她不在了是怎么回事?”

樱子小姐依然用没心没肺的声音说,话虽如此,的确哭也没用。

“是啊,别哭,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内海先生也温柔地开导她,像是在说发生了什么事,菜穗小姐满脸泪水点了点头,把我们领进室内。

明亮的阳光照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贴满了许多小乖的照片,还有很多可爱的画,应该是小乖画的。

沙发上罩着色彩鲜艳的罩子,茶几上还放着一块安全海绵——和一年前小乖住的房间相比,这里充满了清洁感和温暖。但是很遗憾,应该在这里的小乖没有出现。

“离我家两栋房子远的地方住着一个和她上幼儿园的朋友,关系很好,每天都来来回回的,所以今天早上又让她一个人去了。”

今天一大早,为了参加宴会,她就好好地烤了饼干,是阿乖和阳驱最喜欢的企鹅和熊猫的黑白曲奇。

“她说做得很好吃,还要拿去朋友家,她跟我说,就去在附近……”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不管多短的距离我都很小心。不过,和朋友家的来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习惯不知不觉变成了疏忽大意。更何况是离家几十秒的距离。

今天早上她也没有马上回来,大概以为她去朋友家了。丈夫带着最小的孩子去了外婆家,能一个人准备派对真是太好了——菜穗小姐这么想。

“她在那里待了几个小时?”

“……听说她放下饼干就离开了,所以……已经将近三个小时没回来了。”

“三个小时啊……想去的话,可以去很远的地方。”

樱子小姐咂了咂嘴,菜穗小姐的眼里又溢满了泪水。

这时,传来了车库开门的声音和汽车引擎的声音。

“是我丈夫,他好像从老家回来了。”

说着,菜穗小姐哼了一声,用手背擦了擦脸。外面传来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争吵的声音。

“我婆婆也一样,她是个很严厉的人……她肯定又会对我说很严厉的话。”

她自嘲地嘀咕着,但还是下定决心去玄关迎接两人。

“菜穗!”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说着冲了进来,看来是丈夫飒太先生。

“美女与野兽”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失礼,但与身材苗条、随时会折断的菜穗小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飒太先生是一位肌肉结实的男性。

“对不起……那个孩子不见了。”

“真的没有吗?她的朋友家呢?”

“嗯……”

屁股那部分装饰着怪兽的嘴,穿着可爱裤子的小男孩,也被有着细长险峻眉毛的女人抱进了家门。大概是阳驱君吧。和小乖很像的水灵灵的眼睛很可爱。

“所以我才说一下子突然成为大孩子的父母根本是不可能的明明连自己的事都做不好,还要带两个孩子!”父母照顾不到位的话,孩子就会做父母意想不到的事,所以突然成为父母的你,根本无法理解孩子的事情!”

刚才提到的那个“严厉的婆婆”,几乎在走进客厅的同时,厉声说道。这时阳驱君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我们,怕生地紧紧抱住婆婆的脖子——这时婆婆看到客人的存在,慌忙缓和了语气,说:“真的要小心。”

“可是妈妈不是说过把柚胡香她们送进福利院太可怜了吗……”

“这样的话,到底谁更幸福呢?虽然拘泥于家庭形式也可以,但孩子并不是父母获得幸福的工具。”

“好了好了,冷静点,我马上联系同事,让他们帮我找找迷路的孩子。”

婆婆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一些,但话里的刺还是没完没了,内海先生慌忙插嘴,摸着阳驱君的头说:“喂,吵架可不行啊。”

菜穗小姐已经完全泄气了,低着头紧紧抓住围裙。

尽管如此,婆婆还是怒不可遏,责备菜穗小姐的同时,紧紧地抱着阳驱,这时,我突然想起永山的外婆。

一直很严厉的外婆,因为和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是一家人,所以一直对我很严厉。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爱意也会萌生,产生羁绊。但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系,还是隐藏着脆弱的部分。为了不让它融化,有时必须紧紧地联结在一起。

“算了吧,真让人不愉快。”

这时候樱子小姐很不高兴地歪着脸,打断了婆婆的话。

“你说什么?”

“好了,你要是想捣乱就闭嘴!我会找到那孩子的——内海,你马上去联系警察。”

她推开婆婆,对内海先生说,然后让哭着的菜穗坐到沙发上,樱子小姐催促道:“总之,把你明白的说出来。”

“我一直努力当父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疏忽大意呢……”

菜穗小姐湿漉漉的脸颊空虚地嘟囔着。

“后悔是救不了孩子的。我知道你有过失,但是事后别再说什么了,先别哭,把那些没用的事情都往后放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柚胡香。”

樱子小姐抓住低着头的菜穗的肩膀,硬是让她抬起头,控诉道,菜穗小姐迷迷糊糊的眼睛恢复了光芒。

“尽可能准确地说,那孩子几点离开家?”

“她是等喜欢的动画片结束才出门的,大概是八点五十五分左右吧。”

“放假的时候,我经常和孩子们出去散步,就在附近的公园里,柚胡香最喜欢的大型犬大倍耐力犬正在散步,说不定,今天也是一个人去公园的。那个孩子……对于离开父母身边这种事,有着毫不犹豫的一面……”

站在菜穗小姐旁边的飒太先生也像鼓励菜穗小姐一样拍着她的背说。

“不过,我觉得她最近懂事多了,幼儿园里来了警察,开设了防盗教室,我觉得她也和一年前不一样了……”

“虽说现在不是那样的时代,但我小的时候,和柚胡香差不多大的年纪,也会随心所欲地散步——内海,这里就快给你了,这个的孩子就拜托你了。菜穗,如果身体允许的话,带我去拜访过的朋友家里。”

“那我去附近的人家看看。”

樱子依次告诉内海先生、抱着阳驱君的奶奶、菜穗先生,飒太先生也有力地说,“拜托了。”樱子小姐也点了点头。

樱子小姐对年长的菜穗直呼其名,幸好菜穗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对樱子小姐充满自信的语气放心了。

但是我知道樱子小姐此时正一反常态地着急,呼吸比平时浅,脸色也很差。不只是担心柚胡香——对了,“迷路的孩子”这个存在,让她的心动摇了。

于是我们四个人出了家门,我、菜穗小姐和樱子小姐去了两家开外的朋友家。真的是很近的距离。用我的脚走二十步左右吧。当然,要说过失也是过失。不过,这里离得实在太近了,实在不应该责备菜穗小姐。

“果然不在? !”

朋友的母亲在玄关发出惨叫般的声音。

“对不起!我当时要是送送她就好了!”

说着,朋友的妈妈抱着菜穗小姐道歉,她的眼睛也红红的。我想这种动摇并不仅仅是因为罪恶感,平时她的孩子也会去富永家吧。她也注意到了,如果走错一步,消失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孩子。

“我也给小凯和阿浓家打过电话,他们都说那孩子没去他们家,大家都说要帮我找。我现在也去幼儿园和神乐冈公园那边看看,柚胡香妈妈,你不要太勉强,最好在家等着,你这样是贫血吧?”

说是稳定期,其实是刚进入十六周……朋友的妈妈说道。菜穗小姐当然担心柚胡香,但同时也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宝宝。

但是……菜穗小姐咬住不放,但既然听说她身体不太好,就不能勉强她,我们决定让菜穗小姐先回家一趟。

但我很清楚那种不安和遗憾,不得不在家等的焦躁感有多强烈啊。

“可是,碍手碍脚也太麻烦了。而且,她回来的时候,我希望是你来接她,而不是其他人。”

在樱子小姐的劝导下,菜穗小姐勉强接受了,我们放下她,再次走出家门。正好听附近居民说的飒太先生,一脸消沉地和我们会合。

“隔壁的中村太太外出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樱子小姐对听说过四户人家的飒太先生说:“那就扩大范围吧。”

“要不要去那个公园看看?”

柚胡香经常和大型犬一起去公园玩,在去公园的路上,我们决定挨家挨户地走访路过的人家,要是能有人看到就好了。

斜坡虽然不陡,但这里的房屋要么一楼部分是车库,要么被高墙包围,感觉不到人的视线,不出所料,很少有人看到小乖走路的样子。

“她总是很有精神地跟我打招呼,是个能好好说谢谢的好孩子,她会把之前摘的草莓给我,然后叫我草莓奶奶。”

说这话的是坡底那户人家的老太太,那里有个漂亮的家庭菜园,从房子的拐角拐过去,离公园大约五十米。

“早上,我在院子里摆弄的时候,她总是在幼儿园的公交车上向我挥手。虽然是个不认生的好孩子,但我还是很担心。”

老爷爷也不安地说,很遗憾,他今天早上很早就做完了工作,等柚胡香出门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回到家里了。

话虽如此,据说从早上开始就没看到什么可疑的车。

“女儿一会儿要来玩,等她来了,我们也一起帮她找。”

老夫妇亲切地对我说。虽然知道柚胡香在附近的人家有多受欢迎,但是她对大人的警戒心真的很薄弱啊,我也感到一阵不安。

刚关上老夫妇家的门,樱子小姐就大喊“可恶!”对着天空恶狠狠地说。

“樱子小姐……没关系的。冷静一点,一定会找到好的。”

“我一直都很冷静,而且……这次我一定要找到她。”

樱子小姐低声呻吟着说。

是‘这次一定’吗?

大概是无意识说出的话吧。我知道在她心里,柚胡香果然和某个人重叠在一起了,我不由得心里一阵揪紧。不光是为了阿乖和她的家人,也是为了樱子小姐,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

就这样,三个人分头挨家挨户地走着到公园大约五分钟的路程,但是很遗憾,今天早上没有人看到小乖。

幸好今天不是寒冷的日子,如果没有食物和饮料,小乖就这么彷徨地走着……这么一想就让人很痛苦。

我们还没开口问,在草莓外婆家的对面,精神抖擞地听完了她那张因失意和焦虑而紧绷的脸,飒太先生精神抖擞地叹了口气。

“……那孩子说要养只狗。”

他没有回答结果,而是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狗吗?”

“嗯,大狗。因为那孩子很喜欢狗——但那时菜穗怀孕了……所以我反对,说要带三个孩子,不能养狗。但是如果养着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小乖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平时的散步,想见心爱的狗,才一个人去了公园?但飒太先生不知道在公园遇见的狗和它的主人住在哪里。

我安慰他说,说不定是在狗狗家里保护他呢,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一般情况下应该会向警察报案迷路了吧。

我们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走到了公园。可能是因为附近有个很大的神乐冈公园,这个公园很小,只有一些游乐设施。

“这样的小女孩?没看见吧?”

“我们待了两个小时左右,都没看到。”

这是在公园藤架下的长椅上玩游戏的一群小学中年级左右的少年告诉我的。

“刚才田村的哥哥把女朋友抱在腿上了,我回家去问问他。”

一个男孩嘻嘻地笑了。一问才知道,住在男孩隔壁的田村的哥哥好像还是初中生。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是嫉妒比自己小的恋爱故事的时候。

少年亲切地特意回家,目送着他去问隔壁的问题。樱子小姐一脸严肃地环视着公园。

“怎么了?”

园内的游乐设施有滑梯、秋千、长椅,还有两个色彩缤纷的弹簧游乐设施。以前好像有个沙坑,现在可能是考虑到卫生问题,在那个地方建了花坛。

“我觉得是很普通的公园……”

“闭塞感。”

“闭塞感?”

有那么狭小的感觉吗?我抬头望向公园和天空,我觉得真的是很普通的公园。

“水蜡树很高,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孩子的样子就更不用说了。”

“啊……”

樱子小姐说着,指着公园周围的树篱。确实很高,大概有一百五十厘米。以小乖的身高,就算站着也完全被遮住。

“那是一个上初中的孩子可以把女人抱在膝盖上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从外面都看不见,完全是一个死角。”

她说着咂了咂嘴,即使是大人,只要弯下腰,从外面也看不见,周围的房子也都是平房,因为有一点距离,从窗户往下看的情况好像很少。

“最近你有没有留意到有可疑的人?也许是因为柚胡香的关系,我们就武断地认为她是迷路的孩子,话说有诱拐的可能性吗?”

樱子小姐问飒太先生,他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在这样的住宅区,而且是在天亮的时候……”

“谁都没看见她走在路上。”

“是啊,不过我觉得上午去遛狗,公园里很少有人。”

“从家到公园的这条路……因为是斜坡,从家里很难看到道路,而且是住宅区,便利店也很远,监控摄像头少得可怜。只要有心,无论多少孩子都能被掳走。还有——”

抱着胳膊,樱子小姐咬住了下唇。

“柚胡香虽然很和蔼可亲,但我觉得她不会毫无戒备地跟着完全陌生的人走,凶手可能事先接触过柚胡香。”

“是的。确实,那孩子也不是谁都可以。在幼儿园应该也被教导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飒太先生点点头。对内海先生和樱子小姐,小乖一开始应该也很警惕。

“孩子虽然无能为力,但警戒心比大人想象的要强,也善于本能地察觉危险。因此,他们不喜欢被陌生的人搭讪或接近……孩子被卷进案件,大多是熟人作案。”

“那该不会是要怀疑熟人吧? !”

“嗯,但不一定是邻居或朋友,比如经常光顾的饮食店或销售店的店员——也有可能是事先有意接近那孩子的,可能是趁你们不注意,拉近了自己和柚胡香的距离。”

“…………”

当然不一定是绑架。话虽如此,也不能断定小乖只是个迷路的孩子。如果这是计划性的——嗯……精神动摇的飒太先生咽了咽唾液。

“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怎么会……”

说到这里,飒太先生“啊”了一声。

“这么说来……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有两次信箱里都放了蝴蝶的翅膀。”

“……蝴蝶的翅膀?”

“是的。我想,如果是粉蝶的话,说不定是混在邮筒里了……但其实不然,它那有着黄色条纹的、像凤蝶一样漂亮的翅膀……更让人毛骨悚然。”

这次轮到我们动摇了,蝴蝶的翅膀——不会吧。

“你还能想到什么吗?比方说,你自己会被人责备记恨之类——”

“什么、什么都没有!”

樱子小姐一瞬间也有些踉跄,但还是站稳了脚步,问了个不礼貌的问题,飒太先生露骨地表现出不快。

“你能如此断言自己没有人怨恨你……你真是个圣人君子啊。”

但是樱子小姐就那样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带着讽刺的意味冷笑了一声。

“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就在无法挽回之前说出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们代替行动不便的妻子寻找家人,飒太先生对我们表示感谢,这一点毫无疑问。话虽如此,对于态度无礼的樱子小姐,飒太先生也一定会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吧。

飒太先生生气地说:“我去找别的地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樱子小姐失礼的话语中,花房恶意指向的对象是“坏人”。如果小乖被盯上了,那他的监护人不就是他的‘处罚’对象吗?樱子小姐也许是这样想的。

不过,菜穗小姐当然不认为飒太先生是个坏人。话虽如此,被问到“想到什么”时,飒太先生的反抗似乎有点太强了。

如果蝴蝶的翅膀偶然混入邮筒里就好了,如果真的是那么巧的话,但如果不是这样呢?

我不认为小乖会成为花房的目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是小乖周围有人被花房盯上了,那就是我们……。

回来的男孩告诉我:“田村的哥哥也说没看见小孩子。”不知道大倍耐力犬的主人住在哪里,只是在散步回来的路上遇到他时,并没有带着孩子。

完全陷入了僵局,我们在意的是蝴蝶的翅膀,只好决定回富永家一趟。

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小乖消失已经四个多小时了。因为没有吃午饭,所以肚子咕咕叫。但愿那孩子也不要饿着肚子。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她健康,无论如何。

回到富永家,小一的婆婆正在给我们捏饭团。坐在沙发上的菜穗小姐好像没什么食欲,但被肚子里的宝宝这么一闹,只好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配菜是略甜的炒鸡蛋和辣椒拌在一起。

“那孩子说梅子太酸不喜欢吃,也不喜欢只吃辣的,所以我每次做的时候都会加鸡蛋,鲑鱼的话她就说不喜欢有骨头的鲑鱼,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婆婆冷淡地说道,不过,“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婆婆虽然严厉,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疼爱小乖,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时,正在走廊上和派出所通话的内海先生一脸僵硬地回到客厅。听说派出所没有接到迷路的孩子的消息。

“九条小姐……明白什么了吗?”

“不。”

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盘着腿思考的樱子小姐摇了摇头。内海先生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拿起饭团。

“九条,你还是趁现在收下这个比较好。”

不增强体力就无法战斗,但是连我都没有食欲,樱子小姐理所当然地没有碰饭团。

“我知道九条说的话大多是对的,但现在我才是对的。越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时候,越要在能吃的时候吃,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内海。”

内海先生说着,把樱子小姐那份小饭团分装到小碟子里,樱子小姐接过盘子的同时,压低了声音。

“果然有诱拐的可能性,说不定父亲知道些什么,这一家人有可能已经被……特别是监视着父亲的行动——花房也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什么?”

正好菜穗小姐和飒太先生暂时离开座位,樱子小姐说道,婆婆和阳驱也在隔壁房间玩。

“对不起,有关花房的事我不能相信警察。”

“…………”

看着一脸严肃地说着的樱子小姐,内海先生瞬间皱起了眉头,但他马上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我自己尽全力去找小乖,九条的话就按九条你自己的意思去行动吧。对了……我们找一下小斋吧。我们需要一个负责传达信息的人,我们还是共享警方的情报比较好吧?”

内海先生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矶崎老师。

“啊,小乖?我!我!那个……啊。”

但是,矶崎老师太无情了。

“啊!被挂了……”

先生虽然接了内海先生的电话,但好像在问他有什么事之前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还是老样子啊。”内海先生学着哭泣。

没办法,只好由我给矶崎老师打电话。

“这次是正太郎?”

矶崎老师一接起电话就不高兴地说。

“老师,等一下……”

但我刚一解释,樱子小姐就“嘿”了一声,抢走了我的手机。

“矶崎,你现在马上来这里,理由稍后再说。”

…………

樱子小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电话丢给了我。

“我现在正要去健身房。”

“抱歉……”

无奈之下,我只好向老师道歉,包括种种失礼之处在内,老师隔着电话叹了口气。

“好吧,不过……比起这个,九条小姐有好好被老婆婆教导过,拜托别人的时候该怎么说吗?”

矶崎老师说了一句带刺的话,没办法我只好原原不动地告诉樱子小姐,她的脸扭曲了。

“……我知道了,希望你现在就来——求求你了。”

用扩音器传达了樱子小姐的回答,听到了老师的窃笑。

“十分钟就到。”

老师说完就挂了电话,樱子小姐对着在旁边笑着的内海先生出气。

接着,她向二楼的富永夫妇搭话,询问关于蝴蝶翅膀的事。

虽然觉得恶心,马上处理掉了实物,但两人似乎也很在意,特意把手机拍的照片打印出来。

“这个……不是凤蝶吧?”

菜穗小姐拿着打印出来的照片,樱子小姐回答说:“不是。”

“凤蝶里没有这么明显的黄线。”

虽说如此,樱子小姐并不擅长昆虫。据说除非是北海道常见的蝴蝶或有名的蝴蝶,否则很难认出来。

“矶崎可能知道吧……”

说着,樱子小姐把照片递给了我。确实,我也没有印象。至少不是栖息在旭川近郊的蝴蝶吧。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能认为是有人故意投进去的。

“可是,黑蝴蝶与其说是吉兆,不如说是凶兆。应该不是对你们有好感的人干的好事吧。不一定是你们有错,也有可能是单方面的恶意。包括这些,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如果是我单方面的话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没有想到什么麻烦。”

在这里盖房子已经三年了,和邻居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摩擦,飒太先生的工作好像也很顺利。

“是吧?”

菜穗小姐问飒太先生。

“啊、啊……当然。”

飒太先生这么说着点了点头,但我觉得他的脸一瞬间绷紧了,是我的错觉吗?

“所以……既不是绑架,也不是迷路……也许是柚胡香自己不想再和我们在一起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菜穗小姐瘫坐在沙发上,一脸憔悴地低语。飒太厉声否认,但大颗的泪水却从菜穗小姐的眼中溢出。

“是孕激素。”

但是樱子小姐在沙发前跪在地板上,仿佛要和低着头的菜穗小姐对视。

“什么?”

“可能是孕激素的分泌比较多吧。在怀孕初期分泌的激素特别多,如果孕激素占主导地位,母体的身体状况就会不佳,而且还会感到不安,容易抑郁。即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容易往坏的方向想,不过别担心,这也是为了生孩子而产生的变化。为了能平安生下自己的孩子,雌性都会变得神经质。我妈妈也一样,生弟弟之前总是哭,但生下来以后,每天都很开心。

樱子小姐把手伸向沙发后面的餐具柜。那里挂着很多柚胡香和阳驱的照片。

我拿起其中一个,硬塞给菜穗小姐。

“她要是讨厌你,拍在照片时她的脸可不会离你的脸这么近的。”

是室内型的运动设施吗?在铺满木球的游泳池里,小乖抱着弟弟,微笑着。

就在我们去神乐冈公园的时候,幼儿园的朋友和其他朋友的妈妈告诉我,他们也找不到小乖,就在我们讨论接下来要去哪里找的时候,矶崎老师来了了。

具体情况稍后再说,樱子小姐先给矶崎老师看了蝴蝶翅膀的照片。

“是蝴蝶吗……昆虫除了害虫以外,我也不太了解。”

老师拿着照片皱起了眉头。因为是生物老师,所以虽然有生物的全部知识,但是如果说樱子小姐的专业是骨头的话,那么老师的专业就是植物。

“嗯,不过,我好像见过……”

老师无意识地摆弄着刘海,看了一会儿照片。

“明白吗?”

“……不,不好意思。只靠一张翅膀还是不行,不过,我有线索可以帮我调查。”

老师说着,用手机拍下照片,发短信给某个地方,话虽如此,等待回答的时间也不能放松。

我们说先在屋外再找找,出了家门。但最大的理由是要在外面向老师说明情况。把小乖的事概括地说了出来,当说到邮筒里放蝴蝶翅膀的时候,老师就猜到我们想说什么了。

当时,在富永家门前悄声说话的我,突然感受到视线,回过头去。

“啊……”

是富永家的邻居,听飒太先生说是姓中村,看样子是买完东西回家了,她手里拿着环保袋和家门钥匙,讶异地看着我们。

“是这家的人吗?”

“嗯?嗯……那有什么?”

樱子小姐立刻上前搭话,她一边轻轻整理着被秋风吹拂的短发,一边露出戒备之心。

“柚胡香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什么都可以,今天早上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咦?柚胡香?”中村小姐的态度顿时缓和下来。

“那孩子说去朋友家送饼干后就再也没回来,已经五个小时了。”

樱子小姐说着又指了指隔壁朋友家,中村小姐似乎理解了情况。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今天是弟弟小一的生日,菜穗小姐一个人忙着准备。她以为她就这样在朋友家玩,没想到柚胡香不回家,一个人跑出去了。”

“是吗……很遗憾,那段时间我一直待在家里。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想去女儿家之前顺道去一趟,所以赶上超市开业就出门了……九点五十分左右吧,那个时间也没见到柚胡香,大概是她一个人走散了,有人见到抱她回来的。”

中村小姐一脸沉痛地摇了摇头。不过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小乖的时候,也不能放任不管,就把她带到派出所去了。

“你真的想到什么了吗?你对平时见不到的我们产生了戒心。你平时对什么事都很注意吧?不管什么事,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时间?”

“是啊,可是真的……”

说到这里,“对了,”她好像注意到了什么,重新握住了手里的钥匙。

“柚胡香不在的那段时间,快递公司的快递员正在巡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声音就知道——你看,引擎的声音很独特吧?所以说不定他看到了些什么。运输公司的中心就在附近,你去问问看。”

“谢谢,我去看看。”

中村小姐拿出手机,很有礼貌地把运输公司的地点告诉了我们。

“不过,富永太太平时的视线都不会离开孩子,是真的。”

临别时,中村先生向我们倾诉似的说道。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即使是再小心的父母,也会有一两次感到不安的时候,而且有时不能说‘啊,太危险了’。那些偶尔没事就过去的人,却大声指责那些没有那样做的人,毕竟现在是这样令人悲伤的时代。”

中村小姐喃喃道。年纪比老妈稍微大一点的她,非常不甘心地瞪着微阴的天空,而不是“世间”。

确实,小乖亲生母亲去世的之后,也有很多人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有孩子的,没有孩子的。

理所当然地,养育孩子的“母亲”们,总是在与多大的压力战斗呢?

我回头一看,正好和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菜穗小姐四目相对,她似乎想做点什么。

“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点了点头,她回了点头。她的眼睛立刻因悲伤而扭曲。突然一看,旁边的樱子小姐也是同样的眼神。

一定要找到,绝对。

“我给北海道世界昆虫馆发了邮件,他们说查过之后就会给我回邮件。”

我上了樱子小姐的车,准备去中村告诉我的运输公司,老师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说。

“北海道世界昆虫馆是当麻町的吗?”

那是捐赠樱子小姐的姑姑的画的地方,那里确实收藏着世界各地的蝴蝶标本。

聊着聊着,就到了运输公司的配送中心。虽然觉得打扰了工作很抱歉,但还是向忙碌的一名员工打招呼。

幸运的是,我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那个在富永家附近转了一圈的快递员好像正好回来了,我跟他打了招呼。

这是个戴眼镜、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青年,他带着不让我们感到困扰的笑容,倾听我们的提问。

“女孩子吗……不,我想应该没看见……大概。”

那个时间,有没有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路上?对于我们的问题,男快递员含糊地说道。

“你为什么欲言又止?”

“大概,我好像确实看到过一个独自走在路上的小女孩,但她很快就坐车走了。”

“车?”

“嗯。”

“那个女孩,是长这样的吗?”

我把从菜穗小姐那里借来的小乖的照片递给快递员,他说:“感觉感觉很像……”话虽如此,却似乎无法做出判断。大概是因为正在工作,所以没仔细看,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但气氛不像绑架,小女孩也笑着,而且带走她的也是年轻女性。”

“年轻女性?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应该说是……是女孩子吧,大概是十几岁,最多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吧,那个小女孩也跑过去紧紧抱住那个女人,而且开车的人也是女性,我想小女孩应该是遇到了亲戚的姑姑或者姐姐。”

矶崎老师默默地听着我和快递员的对话,表情十分僵硬。

“你怎么会以为是亲戚?”

樱子小姐也表情严峻地问道。

“我觉得她们不是母子关系。因为小女孩一开始突然被打招呼时也吓了一跳。还有……我好像听到那个女人说‘我带你回家’。”

回家去——。

如果有假装认识的女性向迷路的小乖搭话呢?在这样的不安中,我们再次确认那个孩子的衣服是不是今天那个小乖的衣服,那两个女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我也觉得很像,不过我当时也在工作中……那两个女人也都是苗条可爱的女孩子,不过如果要我认真地说印象……就很难回答了。”

他抱歉地说,虽然很在意独自行走的小女孩和带着小女孩的车,但因为正在工作,没能关注到这些,而且我们再这样问下去似乎会妨碍他的工作。

“你记得时间是几点吗?”

“嗯,大概是九点十五分左右,至少还没过九点半。”

他说快递员是很在意时间的工作,肯定不会错。

“你还记得什么吗?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小女孩带过的东西,或是记得的东西。”

“记忆里……”

快递员一边“嗯”地仰望着天空,一边思索着。

“啊,对了,那个小孩子穿着鞋跟发光的树脂凉鞋,我奇怪居然有这样的凉鞋,还有……”

说到这里,他再次沉思似地仰望天空。

“是啊……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很在意,就是那个年轻女孩的事。”

看着进入停车场的另一辆快递卡车,快递员眯起了眼睛。

“车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好像透过后视镜和她四目相对,那眼神……好像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我不禁和矶崎老师面面相觑,老师脸色很差。

“话虽如此,我看不出小女孩是被人强逼的,也不觉得那女人是个品行不端的人,可以说完全没有要把迷路的孩子掳走的气氛,我想是我的错觉。”

而且看到小乖的地方正好在富永家和公园的中间。也确实不是需要特意开车送她的距离。

我向快递员道谢,回到车里。我打电话问菜穗小姐关于小乖的凉鞋,她说发光的凉鞋确实不见了。好像还有点大,很容易脱下来,所以散步的时候禁止穿,但小乖还是偷偷地穿上了。

不过,这是在市内的大型超市买的,好像在幼儿园也很流行,看来这双凉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稀有。

不能仅凭凉鞋判断是不是小乖,问题是对于年轻的女人,菜穗小姐说没有线索。

“但如果是有预谋的犯罪,那就有可能事先在什么地方和那孩子取得了联系,为了不让她产生戒心。”

樱子小姐这么说着,低吟了一声。

“年轻女人吗?”

如果真的和花房有关的话——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年轻女性。

“……不可能是一重,她已经不是花房里的蝴蝶了。”

矶崎老师无言地望着窗外,仿佛在窥视我的大脑。

“你怎么能断言?”

系好安全带却无法开车的樱子小姐低声问道。

“那孩子已经有恋人了,现在正迷恋着对方,本来那孩子就很擅长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如果发现了其他开心的事情,过去的不愉快的事情就会变成不存在的事情。”

“怎么会……明明发生过那种事? !”

虽说是不可抗力,但一重是杀死二叶、欺骗三奈美、毒杀爱犬,还把Natuna卷入自杀的罪魁祸首。

“那么,正太郎是说,犯了错误的人,一辈子都要不幸吗?”

老师突然有些焦躁地说。

“我也没说那么多,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太快了……”

“是吗?那要过几年才能接受?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那到底会有什么变化呢?”

“…………”

我无法回答矶崎老师的问题。即使是五年后,如果听到她忘记了一切,过着幸福的生活,我的心情也不会好吧。

“转换得快,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还是往前走比较好,无论是坚强还是狡猾,都比无法前进要好得多——但三奈美不是这样。”

老师的叹息让车窗玻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可是三奈美……”

“那孩子有时会变得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虽然她好像放弃了花房,但那或许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他……那孩子现在也依然被时间遗忘了。”

一重和二叶……和这危险的两个人不同,我原以为最正经、最没有被花房毒害的应该是三奈美。

“也就是说,如果花房回去,三奈美会不会再次动心?”

老师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定。

不管怎么说,一重被父母疼爱,被各种各样的人保护着,而三奈美现在也回不了家,过着紧巴巴的生活。事件曝光前也好,曝光后也好,都是一样的。

老师给三奈美和一重打了电话,但都打不通。

看着矶崎老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的侧脸,我终于明白了今天老师为什么要特地叫我出去,然后跟我一起去。

并不是应樱子小姐的‘请求’,也不是在担心小乖。

老师大概是担心事件背后有花房和三奈美的身影。

但是樱子小姐说:“不是三奈美。”她手握着方向盘。

“你怎么能肯定不是三奈美呢?”

“很简单,那个翅膀——那不是黑影蝶。”

“什么?”

“那孩子的背上已经有了黑影蝶,但这只蝴蝶不是黑影蝶,所以凶手是另一只蝴蝶。”

这时,矶崎老师打来了电话,老师本以为是三奈美或者是一重,但似乎不是他们打来的,他叹了口气,拿起了电话。

为了不妨碍通话,樱子小姐调低了迪雅贝尔阁下的美声音量,对方好像是帮我们检查邮筒里蝴蝶翅膀的北海道世界昆虫馆打来的。

老师对电话里的内容有点惊讶,露出讶异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关于那只翅的事情,我现在知道了……可是……”

“可是?”

“…………”

面对樱子小姐的提问,矶崎老师有点犹豫地歪了歪脑袋。

“那个……好像不是蝴蝶,不过,在法国倒是一样的叫法……”

“也就是说,是蛾子?”

樱子小姐也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想应该是橙带蓝尺蛾。”

“橙带蓝尺蛾?”

没听过的名字让我不由得歪了歪头。

“虽然很像蝴蝶,但在日本国内的分类是蛾。因为是栖息在温暖地区的蛾,所以没听说在北海道看到过。虽然确实有蝴蝶一样漂亮的翅膀,但遗憾的是在栖息地并不受欢迎。”

老师说着用手机搜索后,从后座把手机递给我们。

“虽然没有毒,但是幼虫的时候会把狗尾草、柳树等作为树篱和木材被喜爱的树木剥得光秃秃的,然后树木会就此枯萎,这是一种非常贪婪的蛾子,它会把附着在树上的树木剥得光秃秃的,直到它们枯死。新闻上说近年来在九州地区发生了大范围的橙带蓝尺蛾灾害,而且有罗汉松的成分沉积在它们体内,所以鸟都觉得难吃。”

虽说名字想不起来,但难怪老师说有印象,说它是害虫也没错吧。

“可是,不是蝴蝶,是蛾子吗?”

花房总是给自己操纵的罪犯们两个模仿蝴蝶的名字。

就像被称为“红门凤蝶”的臼渕沙月和背上刻着“黑影蝶”的三奈美。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是蝴蝶,飞蛾……却从来没听说过。

“话虽如此,在分类学上蝴蝶和蛾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鳞翅目。著名的蝴蝶收藏家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的作品中,有一个少年因为喜欢朋友的标本而偷了一只。据说那只蝴蝶在日本也被归类为蛾,对花房来说,这两种都属于同一类。也许吧。”

“原来如此……”

手机里的小飞蛾,身体确实像蛾子一样浑圆,但乌黑闪亮的翅膀上有一条明显的黄线,很帅,从侧面看它闭着翅膀的样子,倒不如说,如果没人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那是蛾子而不是蝴蝶。

不过,果真是那个拥有两只像飞蛾一样的罪犯带走了小乖吗?我刚要把手机还给老师,车内又响起了新的铃声。

“……对不起,是我。”

我着急地以为这次一定是三奈美还是一重,没想到是我的手机响了。但我的铃声是默认的,如果铃声不是设定的曲子,这也表示也不是来自于亲密的朋友——应该是这样吧。

“啊,这是鸿上家的家用电话。”

虽然电话簿里有这个号码,但那是在当麻发现鸿上外婆的骨灰后,去佛龛前合掌时打听并登记的,实际上,我和鸿上两人从未用这个号码打过电话。

“喂?”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发的信息还没有回复。不过我们只是聊了聊喜欢的电影之类的无聊话题,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手机的状态不好,是这样吗?我轻松地接起电话。

“馆胁君吗?我是百合子的母亲。”

“啊?啊,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百合子,有没有去你那边打扰?或者,有没有去九条家拜访?”

电话那头,是鸿上妈妈打来的电话,声音和她很像,几乎一瞬间都听错了,令我困惑不已,但更让我困惑的是她的问题。

“不,今天没在一起……”

“昨天晚上她打电话说要去兰香家住,然后就联系不上了。所以我给兰香打电话,但她说百合子没来。

“什么?”

“今居君也不知道,一年级时的朋友也是。”

“那该不会是绑架吧? !”

“不,大概……那个孩子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鸿上?”

我忍不住大声说道,老师慌忙伸出手说:“换我。”

“那个,请等一下,我现在和矶崎老师在一起。”

退一百步说,如果是阿世知离家出走,我也能理解,但是,我不相信鸿上会离家出走。

虽然矶崎老师不可能知道我和鸿上妈妈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我还是把电话交给了矶崎老师。老师想了想,把电话给我们——不,大概是为了让樱子小姐也能听见,他用了扩音器。

“那么……她不想回家的原因……你有什么线索吗?”

老师的问题换来了一个深呼吸的沉默。

“有啊。”

“嗯……最近,我和女儿相处得不太好。特别是前几天的连休,我和她吵了起来……从那以后,她就几乎不和我说话了。”

“争吵吗?”

“是的。为了那孩子的前途和家里的事……”

如果真的是“一点点”的事,那么温厚深思熟虑的鸿上应该不会和妈妈吵架吧。听说是连休,我恨起自己来,之前的连休,不仅没有接鸿上突然打来的电话,我还心情很好地告诉她我正在享受旅行。

那个时候,鸿上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呢?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我打电话的呢?光是想想,我的脑袋就快要沸腾起来了。

“恕我冒昧地询问,我知道她对未来感到迷茫,但这很难成为她离家出走的原因……”

老师和我不同,他很冷静,他用平静的声音,向鸿上的母亲催促鸿上离家出走的理由。

大概是不想说的事吧,鸿上妈妈又沉默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像下了狠心一样,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和鸿上吵架的理由。

“从这个月开始,我家公就要入住护理机构了,因为他的护理级别认定变成了四级,所以我们一直申请的机构终于批准他入住了……”

鸿上和妈妈两个人代替去世的奶奶照顾爷爷,为此,她放弃了最喜欢的网球,度过了比其他同学更加不自由的高中生活。

“但是我知道百合子她一定会反对,所以事先没有告诉她,所以从学校回来发现爷爷不在,那个孩子非常生气……”

“……你没说跟她吗?”

“嗯……因为我知道,就算说了,她也不会赞成。”

“所以才把那孩子排除在外……”

“老师不是很担心那个孩子的前途吗?我也想让那个孩子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且也想让她集中精力参加考试。所以我想至少在那孩子考试结束的这段时间里。”

但是,鸿上并不认同父母的这种说法。

“那孩子还觉得是自己的错,即使知道婆婆不是自杀,但她固执地认为如果事先发现,婆婆就不会去那个地方了。”

为了赎罪,鸿上认为必须由自己来照顾爷爷,就此把自己的心束缚住。

“也不是我们任性自私,但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做了能做的事,但是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特别是现在是那个孩子最重要的时候,不管那孩子怎么说,我想给她一个能让她专心学习的环境。”

“……你是这么对那孩子说的吗?”

“什么?”

“所以你才对她说‘为了你的升学考试,要把你爷爷送到养老院’吗?”

…………

当然,我们也理解母亲的心情。我也觉得头脑聪明的鸿上应该好好学习,朝着不会后悔的方向前进——不过这么说的话。

“老师您也知道那孩子对前途迷茫吧? !”

“可是,你这种说法,简直就是把责任推给那孩子,不是吗?”

矶崎老师对拼命恳求的妈妈叹了口气,回答道。

“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是为了那个孩子,所以……”

妈妈的呜咽声隔着扩音器传了出来,我们三个人都找不到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们说先去找找看,就挂断了鸿上妈妈的电话。鸿上妈妈说如果等到傍晚她还不回来,他们就会提出搜索申请。

拜托,至少要查一下你女儿的留言之类的,然后再给我打电话啊。

我感到头痛,偏偏不只是小乖,连鸿上都不在了,今天真是个厄运日啊。

“可是鸿上并没有错……”

“母亲也不这么认为。”

“可是,她母亲这么说,个性认真的鸿上一定会很不高兴的,而且,还偷偷把爷爷送进养老院……”

樱子小姐忍不住反驳,老师说:“不用了吵了。”

“使用设施也不是什么坏事,要二十四小时照顾家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候一不留神就会发生什么事故。与其这样,还不如借助别人的力量。”

“也许吧……”

即使是这样,不跟鸿上商量也太过分了。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烦恼的话,真希望她能多说些什么。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在和鸿上的的对话中,似乎没有那种苦恼的神色。

“啊!”

“怎么了?”

“不,不知什么时候鸿上回信了……”

突然,我收到了鸿上昨晚没有回复的信息。

“……就在今天,大约五个小时前,就是柚胡香消失的时间。”

什么?樱子小姐从驾驶席向我探出身子。

“小鸟在柔软的鸟笼里。”

“……这是什么?”

昨晚我们正好在聊读过的书和电影,于是,就偶然聊起最近去看的电影——之前我发的信息是:“上次我们四个人去看的电影,叫什么来着,那个很有意思。”

那是一部热门的科幻电影,并不是什么小鸟之类的浪漫片名。

“啊,说起来,我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这样的电影。”

就在这时,百合子的妈妈发来了一条短信,手机发出轻快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啊,鸿上的妈妈发来短信,说鸿上桌子的抽屉里有一张奇怪的纸条……”

打开附件的瞬间,我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

“花谢蝶还稀”

信纸上用暗红色的粉红色字体写着这样一句话。那肯定是鸿上的文字,今居送的最喜欢的钢笔的墨水——大概是朱砂杜鹃花色。

我还记得今居红着脸告诉我,花语是“节制”和“恋爱的喜悦”。

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那句话。

一阵寒意袭来。

“这是什么……汉文?”

老师也从后座探出身子,不可思议地嘟囔着。

“凋谢的花很少有蝴蝶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这是一首汉诗。”

我对这篇文章确实有印象。

“感言……”

花开蝶满枝,花谢蝶还稀。

惟有旧巢燕,主人贫亦归。

那是鸿上以前在夹在报纸里的信息报上发现的一首奇妙的汉诗中的一节。

鸿上妈妈给我发短信说,她不知道女儿在写些什么。这也许与离家出走无关。但我多少明白了,这是鸿上的痛恨之处

花落枝头蝴蝶不聚——这是在责备薄情的父母。

同时,她会不会也在向我发送信息呢?也许是在告诉我,蝴蝶正在逼近自己。

“……说不定,鸿上被花房抓住了,被迫去帮忙诱拐小乖。”

我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樱子小姐瞪着我。

“怎么回事?”

“快递员不是说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眼神好像在诉说什么吗?说不定是被人监视的状态下,没办法明确求助。”

于是我把她在新闻信息报上发现的这首奇妙的汉诗说了出来。虽然她责备我“为什么不说”,但我没想到这首诗真的会和花房有关。

而且,我从没想过她可能会独自行动。

不过,鸿上一定是通过某种手段与汉诗的投稿者取得了联系,然后,在离家出走的时候被人盯上了。

“上次内海先生的侄女和柚胡香来樱子小姐家玩的那天,下午蔷子夫人和鸿上不是也来了吗?大家一起吃了烤肉……因为和鸿上玩了很久,所以小乖很亲近鸿上,可能是因为这样而被人利用了。”

“现在联系不上了吗?”

“不知道……不过,写得不清楚,可能是在被凶手监视的状态下发来的。”

不回复的话会被怀疑之类的,我想她一定是巧妙地找了个理由,才发了这个听不懂意思的单词,我确认了一下是否已读,然后装着没事的样子轻松作出答复。

这时,鸿上妈妈又发来了一条短信。图像文件上印着一张黑底黄条纹的蝴蝶翅膀。

“果然是蝴蝶……”

黑色的翅膀在白色信纸上清晰地诅咒着我们。

矶崎老师说虽然长得很像,但可能不像是橙带蓝尺蛾,于是又把照片发给了北海道世界昆虫馆,可能是雄性和雌性的差异,也有可能是品种不同。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花房的手肯定是伸向了小乖和鸿上。

“可是,我想不明白,柚胡香和百合子为什么要被卷进来?”

“可能是为了把别人吊起来的诱饵。”

那是谁呢?我看着窗外隐约映出的自己和樱子小姐。

“可恶,连三奈美都联系不上。”

老师也拿着手机咒骂道。

“打工的地方呢?可能是在上班吧?”

“上个月她辞去了超市二楼的烤肉店的工作,听说两周前她找到了新的工作,我还没问她在哪里工作。”

就算给给她母亲家打电话,三奈美的母亲也不知道女儿在哪儿,那个房子是妈妈和她恋人(变态大叔)的家,三奈美已经回不去了。

“不过也有可能就像少年说的,她正在工作,和三奈美没有关系。你别这么着急——现在先找到百合子和柚胡香再做决定。”

至少,只要知道小乖为什么会被掳走……这么想着,我们再次回到富永家。期待着状况可能会发生变化。

“太好了,我正准备跟你们联系呢。”

到了富永家,迎接我们的内海先生仿佛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找到了吗?”

“不……”

很遗憾,内海先生摇了摇头。我走到客厅,菜穗小姐和婆婆不见了,沙发上是一脸失落的飒太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看样子飒太先生好像有线索……看来小乖不可能只是个迷路的孩子,所以决定沿着那条线追上去,马上就可以让警方派人来支援。”

“也就是说,是绑架?”

内海先生点点头,为了避免在本人面前说明,把我们带到走廊上。

“……飒太先生除了夫人之外,好像还有别的女人,感觉有点麻烦。”

内海先生低声告诉我们的内容,让我们皱起了眉头,面面相觑。菜穗小姐好像完全受了打击,躲在二楼,婆婆拼命安慰她。

“嗯……这是夫妻之间的问题,我也不太想说。”

说着,内海先生开始窃窃私语,开始于去年春天,也就是领养小乖之前。

据说当时菜穗小姐和飒太先生两人一直在做不孕症治疗。和无论如何都想要孩子的菜穗小姐相反,飒太先生内心不想那么做……我想。

尽管如此,为了菜穗小姐和想要孙子的妈妈,夫妻俩还是坚持治疗,但不久就痛苦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他和一位札幌总店的女性犯了一个晚上的错误,那名女性是碰巧来飒太先生工作的旭川分店出差的总店员工。

两人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坠入了爱河。但那很快就变成了罪恶感,于是飒太先生停止了与女性的联系。

尽管如此,她还是单方面地联系了飒太先生。虽然飒太先生换过一次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但可能是因为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缘故,她也开始联系新的邮箱了。

幸好札幌和旭川有140公里的距离。虽然觉得女人的执着很可怕,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直接的事,不久短信也减少了,飒太先生也就放心了。

但是今年九月,她因为调动调到了旭川分店。

“而且,她好像从其他同事那里知道飒太先生不仅领养了孩子,而且妻子又怀孕了。本来他们的关系就是因为飒太先生要逃离家庭而开始的,两人变得很亲密也是因此而起,女人得知后大骂道‘你一直都在骗我!’,好像相当生气。”

尽管知道自己很任性,但飒太先生还是优先考虑家庭。他告诉出轨对象,自己无法继续和她的关系,他爱着自己的家人,然后诚恳地向她道了歉,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觉得事情可以就这样结束了。”

听说他和出轨对象分手已经一个星期了,在公司里也没有对话,也没有联络,不过仔细想想,第一次收到蝴蝶翅,好像是在分手后的第二天。

贪婪的蛾的黑翅。

那就像诅咒一样,或者是因为愤怒。

——你的幸福家庭,我来全部吃光。

再一次,那个黑色翅膀进入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突然之间,小乖不见了。

“内海……这次的诱拐案,说不定百合子也被卷入其中。”

樱子小姐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什么?”

“难道,这也和绑架小孩有关……是这样吗?”

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怎样被恶意纠缠。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出轨对象和鸿上有没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如果到傍晚还不回家,鸿上母亲也说要提交搜索报告,在那之前我们会尽可能地追查。你就装作不知道百合子的事吧。”

“可是……”

“对不起,我也不完全相信你,内海。”

“什么?”

“你口才太好了,而且人好得有些做作。这到底是不是你的真心话,我到现在还无法判断。”

樱子小姐环视着充满悲壮气氛的富永家说道。内海先生感到意外似的噘起了嘴,内海先生确实很擅长深入人心。

可以说是天性使然吧?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讨厌内海先生的人应该很少吧。

“九条小姐,你真的认为我可能是花房或者花房的手下吗?”

“我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你真的只是个好人,也有可能被巧妙的人利用,所以我不想跟你说这件事。”

“…………”

内海先生抱着双臂,表情复杂,混杂着震惊和困惑。

“那个,不,我不认为内海先生是那样的人。但是……樱子小姐还是不相信警察。”

我慌忙跟进,内海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啊。”

“……确实,我也稍微调查过了,去年的函馆那件案子……虽说凶手已经死了,但阿正被刺了,总不能就这样保持沉默吧?”

说着,内海先生搔了搔我的头。

“……不过事情的起因是很久以前了,有个同事失踪了,总觉得结论太过潦草了……似乎有人急着想要盖上盖子,而且,他们也在暗中施加压力,让我们不要再调查下去……所以,至少在臼渕沙月的案子上,确实有某种‘力量’在起作用。”

“而且?”

“……不,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山路警察的弟弟,增毛的山路警察,上个月底突然辞职离开了镇上,现在好像联系不上。”

“咦?山路先生? !”

山路先生上个月刚和我见过面。那时候他一点都没说要辞掉警察的工作,为什么……?

虽然很在意山路先生的事,但我现在想的是鸿上的事。因为出现了诱拐事件的可能性,警察的支援似乎马上就要来了。

“花房的间谍确实在我身边,如果知道了什么,我会联系你的,分开行动比较好,她们两个就拜托你们了。”

内海先生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拍了拍一直沉默的矶崎老师的肩膀,安慰他。

“没关系的,现在也不用哭出来。现在和那时不一样了。我也好,阿正也好,反正有九条在,一定能找到百合子的。”

“我也不是想哭。”

“嗯嗯,我知道。小斋的心情,我很清楚。”

老师慌忙反驳,内海先生一边揉着他的肩膀,一边送走我们。

你看,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花房的手下呢?然而,连内海先生都要怀疑,真让人懊恼。

这种事绝对不正义。

为了找到那两个人,应该去哪里呢?应该找什么呢?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像样的线索。

“先整理一下状况吧。”

再次坐上车,樱子小姐说道。不知不觉间,时针已经过了三点,再过一个小时,周围就会开始变暗。

·小乖早上八点五十五分左右从家里出发,去了附近的朋友家后,放下亲手做的曲奇饼就马上离开了朋友家。然后,她一个人去和爸爸每周都去的公园,去见关系很好的大倍耐力狗。

没有在公园见过她的证言,恐怕在到达公园之前,就被人绑架了。

九点十五分左右,正好在附近搬运货物的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在富永家到公园的途中的坡道上,看到一个看起来很像小乖的女孩上了熟人的车。

鸿上昨天晚上说要去好友阿世知家过夜,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

前一天晚上还在SNS上和我交流,但之后突然没有回复,也没有已读。

我收到回复的时间大概是小乖被绑架的同一时间。

她一直为前途和家庭的事情而烦恼。

小乖和鸿上,消失的两个人的家里,留下了黑蛾的翅膀。

·鸿上有可能无意中协助绑架了小乖。

·小乖父亲的出轨对象,可能盯上了小乖。

·联系不上三奈美。

·犯人是橙带蓝尺蛾。

在去买饮料的时候,我们顺便把车停在不远处便利店的大停车场边上,用一起买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把知道的事情记了下来。

“那个信息呢?”

“啊……汉诗,还有一句,那个鸟笼是怎么说的?”

花谢蝶还稀(感言)

小鸟在柔软的鸟笼里。

我在笔记本上补充了几句,樱子小姐低声地吼叫起来。

“小鸟和鸟笼……少年,你不会想到这个词吧?那么,这也许是百合子给我们的信息。”

“我确实没看过那样的电影……我在网上找了一下,也没有这样的作品。”

而且小鸟和鸟笼是非常具有暗示性的,可能是在表示被抓的小乖吧。

“不过一般来说,如果是柔软的,就不适合关起来了。”

“要是被花房发现就麻烦了,大概是什么暗号吧……”

樱子小姐一边打开甜甜的桃汁罐,一边小声说道。

“寄给正太郎这件事,应该是给九条小姐的信息。如果我是鸿上的话,如果是给你的暗号,我会联系上骨头的。”

矶崎老师一边用手掌捧着冰沙,一边帮我解围。

“原来如此。确实,我一听到鸟笼,就会想起胸口。”

“胸……啊!”

她即使在这种时候,谈论骨头的话题似乎也很开心,我不禁吓了一跳,她微微一笑。

“是的。胸廓是chest,但也有叫thoracic cage的。也就是鸟笼。考虑形状,怎么样?好像是吧?”

保护心脏和肺的弯曲的肋骨,以及支撑肋骨周围的骨头,确实很像鸟笼。

“可是,骨头是硬的吧?要不要用柔软的鸟笼来表达呢?”

是说包裹着柔软肉的鸟笼吗?

“硬邦邦的……不,也许不是。”

矶崎老师听了,慢慢地摇了摇头。

“costal cartilage——肋软骨吗?”

樱子小姐又笑了。

“但是,如果鸟笼指的是胸廓和肋软骨,这有什么启示吗?”

“嗯。侧面costal·软骨cartilage吗……costal是costa,据说是肋骨的造词形式,另外还有‘侧面’的意思。比如海岸。这是海的侧面。除此之外,过山车的语源也是一样的,坡道用的雪橇叫做coaster,因为坡道是地面的侧面。”

“过山车?”

“啊,就是日本所说的云霄飞车。不过很遗憾,现在旭川已经没有了。”

现在旭川已经没有了圣诞老人礼物公园和旭山动物园,旭川没有那种花哨的游乐设施。

但是。

“不……有啊,如果是过山车的话。”

樱子小姐和矶崎老师看着我,问我在说什么。

“有啊,虽然不是交通工具。”

“怎么回事?”

“在路上。”

西神乐地区的丘陵地带,因为上下坡多,最近被称为“新过山车之路”。

那种高低落差很有趣,我有时会骑自行车在那条路上跑。说起来,我记得最近跟鸿上说过这件事。

“……那那里有废屋吗?”

“什么?”

老师突然这么说,我歪了歪头。

“啊……怎么说呢,也许有,农场有好几家……说不定,其中有人已经放弃农业了?”

我正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耸了耸肩。

“因为是肋骨,我想到可能是卖‘肋骨’的。”

“啊……”

我吃了一惊。

老师和樱子小姐从短短几句话中得到了启发,这当然很了不起,但想出这个主意的鸿上,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啊。

她一定在拼了命地战斗,同时也清楚地感觉到,只要她在一起,小乖就会平安无事。

这时,老师收到了北海道世界昆虫馆发来的邮件,老师确认后,短暂地叹了口气。

“矶崎,你怎么了?”

“不……是刚才鸿上房间里的蝴蝶翅——那果然不是橙带蓝尺蛾的翅膀。”

确实,黑翅上有黄线是一样的,但带的位置和形状不同,仔细观察鸿上房间的翅膀上,沿着黄线有蓝色点状的花纹。

“鸿上房间里的蝴蝶是一种叫黄缘蛱蝶的蝴蝶……凶犯可能有两个人。”

老师呻吟着说道,我们之间顿时紧张起来。樱子小姐无言地发动了引擎,开始慢慢行驶。

我原以为是去新过山车之路的,没想到车往的方向是小乖家。

“矶崎,你留下。”

不久,樱子小姐把车停在了通往小乖家的山坡下,拐角处的草莓奶奶家门前,深呼吸后说道。

“……是吗?”

“我们需要一个联络人,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想留下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说着,樱子小姐回头看着后座的矶崎老师,扬起下巴示意他下车。老师把手放在安全带上,却没有马上解开。

“百合子和柚胡香,两个人的共同点是我们,我不认为这是偶然,恐怕目标确实包括我们——这么说来,如果我们不去的话,可能会对那两个人造成伤害。但是,危险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把最值得信任的人留下保险。如果你是我,一定会做同样的事。”

矶崎老师默默地看着驾驶座的椅背,而不是思考着什么。

“……我真没想到像九条这样的人会信任我。”

过了一会儿,老师笑着说。大概是想讽刺一下吧。但是樱子小姐用极其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嗯,至少你憎恨花房,不会受他人影响吧?我也考虑过把少年留下……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你最冷静,最合适。”

“…………”

“好吧,好恶姑且不论,这世上能值得信任的人不多……拜托了。”

本来老师也不想樱子小姐带我去,但是为了救鸿上,樱子小姐向老师请求让我去。

老师低着头,按住额头——然后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如果过了三个小时还没有联络,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把事情告诉警察,然后去找你。”

“那就好,拜托你了。”

尽管看起来很不情愿,樱子小姐还是下了车,看着老师走进富永家,再次发动了车子。

和樱子小姐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而且为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分开行动更让人放心,所以把矶崎老师叫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尽管如此,看到他失落的背影,还是莫名地心痛。

“老师……我想我一定想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但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最糟糕……那是!”

“啊……那时候我带去的也只有赫克塔一个就好了。”

樱子小姐非常后悔地嘀咕道,那个时候,就是在废弃的房子里挖掘二叶的遗体的时候吧。

“别说了,如果不是这样,鸿上她们——”

“我说过是最坏的情况吧。虽然很遗憾,但也不能否定这种可能性。‘黄蝴蝶’不是花,而是喜欢腐烂果实汁液的蝴蝶,它的别名是mourning cloak——叹息的外套,在德国代表丧服,在法国代表死亡。”

“什么?”

“有一部叫《收藏家》的老电影。原作是一部小说,描写了一个监禁女性的偏执者的倒错式爱情。这只蝴蝶就是电影开头犯人采集后关在瓶子里的蝴蝶。暗示性的黑色死亡蝴蝶——被监禁的女人非常聪明,多次试图逃跑——但最后还是死亡。”

“怎么会……”

在渐渐变暗的车内,我明白了樱子小姐想说什么。

当然,她知道她只是在想象最坏的情况。鸿上和小乖不可能遇到这种事,不,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迪雅贝尔阁下的“杀了他!”(歌名)为之吼叫。

我忍不住拍了拍手,让那不祥的歌声停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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