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藤和咲夜112
「嗯,有一股香薰的味道的。」
「……这个音色是竖琴吗?好像正在举办音乐会呢。」
这个村庄位于湖畔。
人口只有数百人的渔村,住宅围绕着圆形的大湖排列,生活也全靠湖来支撑。主要产业是富饶的湖泊带来的渔业以及利用剩余自然风光建立起的观光业。每年冬天和夏天举行庆典的时候,都会有数千名以上的游客从城市涌来,整个村子都被露营帐篷占满,非常热闹。
在夏天举办的节日被称为灯笼节。
夏日的三天里,太阳一落山,村里各地就会亮起油灯。在由蓝色逐渐变为紫色的天空下,当地的渔夫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离开船,在家门前烤鱼或演奏乐器,一边祈祷夏日的幸福,一边在屋外点起灯笼。
「灯」和「凤」的少女们来到了这样的渔村。
「每家的灯笼形状都不一样呢。」
「唔姆,据说每年村民都在自己家里把灯笼做好,在最后一天晚上把灯笼放上天是也。明天一定要去看呐。」
太阳下山后,她们走在日落过后沐浴着温暖阳光的村子里。
看到卖戚风蛋糕的小摊就欢呼雀跃,被奏出的竖琴声和笛声吸引,惊讶于民族服装的奇特,看到卖油灯的小摊就商量着「作为伴手礼怎么样」,沉浸在非日常的生活中。
时间过得很平稳,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任务。
(——不)
不过,其中的「百鬼」西比娅摇了摇头。
站在集体的最后,注视着笑容满面的同伴。
(也不能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啊。)
享受着祭典的是「灯」的少女,还有「凤」的成员「浮云」兰。
西比娅的视野里,缺少了本该存在的少女。
——那里没有「冰刃」莫妮卡的身影。
◇◇◇
「灯」在芬德联邦完成了残酷的任务。
「冰刃」莫妮卡的背叛这一不测事态,也因为克劳斯和艾尔娜的奋战被揭露出真相。
莫妮卡背叛「灯」的理由是为了欺骗「蛇」。而且,她自己也背负了暗杀芬德联邦皇太子的罪孽,为混乱画上了句号。
她抱着死的觉悟与CIM对立,但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灯」也在「草原」莎拉的活跃下,和「蛇」做了了断,完成了任务。也成功救出了莫妮卡。
但是,并不是所以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莫妮卡依然背负着世界级暗杀者的恶名。虽然表面上报道说她已经死了,但暂时还不能在明面上行动。
「灯」的少女们回国时,出于慎重考虑,决定途径纽埃公国。它是在世界大战中远离战火的国家之一,在迪恩共和国看来,它位于遥远的北方。克劳斯介绍说,当地正好要举办著名节日的庆典,少女们也欣然赞同。
途中莫妮卡也和同伴们分开行动。
在老大克劳斯的掩护下,彻底地躲藏了起来。
「灯」的少女们,还没有和莫妮卡共同度过什么时光。
◇◇◇
在思念起不在这里的少女的时候,酒桶滚到了西比娅面前。
应该是从坡上猛地滚了下来,结果就这样撞到了砖瓦仓库的墙壁上。周围的游客发出惨叫,抱怨着「太危险了」,一边向坡上投去不安的视线,一边安抚着心情向前走。
坡上应该有几家旅店。
「是谁不小心弄倒了吗?」西比娅也歪着头想了想,但也思考不出什么,就这样带过了。她更在意先行离开的同伴和飘来的鱼串的味道。
但是感觉从酒桶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于是停下脚步。
「嗯?」
看向散落一地的酒桶。
从堆积的橡木中,可以窥见那灰桃色的头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安妮特? !」
不由得叫了起来。
滚来的酒桶里装着「忘我」安妮特。可能是因为跟着桶一起撞到仓库的冲击,她痛苦地仰着头。
刚才明明还在一起行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西比娅的声音,附近的少女们也跑了过来。是「梦语」缇娅和「草原」莎拉。
缇娅挪开破碎的木桶,拍了拍安妮特脏兮兮的衣服。
「还不能乱来哦,骨头还没有完全粘合在一起呢。」
安妮特在之前的任务中,受到了背叛的莫妮卡的袭击,身负重伤。折断的肋骨刺进了肺,暂时卧床不起。虽然在芬德联邦接受了一个月的治疗,但离痊愈还有一段距离。
倒在地上的安妮特手里握着电击枪。
西比娅马上想到答案了。
「难道是去袭击莫妮卡了?」
坡上有莫妮卡住宿的旅馆。
「是的,本大人,本想去杀了她的——」
安妮特闹别扭似的撅起嘴。
「结果遭到反击,变成这样!本大人,非常不满!」
安妮特鼓起脸颊,挥舞着手臂。在芬德联邦的任务以后,她不再隐瞒自己的杀意。
缇娅惊讶地叹了口气。
「就不能原谅她吗?」
「不行!莫妮卡大姐叫本大人「小矮子」。」
「嗯,啊……」
「还伤害了本大人的玩具,打断了本大人的肋骨!」
安妮特鼓起脸颊说。
缇娅为难地看着西比娅,西比娅也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愤怒的理由本身并没有错,所以很难说服。
虽然安妮特的杀人行径是不能承认的,但莫妮卡深深地伤害了安妮特却是事实。
顺便一提,安奈特所说的「玩具」好像是指艾尔娜。
西比娅对站在旁边的莎拉耳语道。
「莎拉,你阻止不了吗?」
「啊,不,说起这个……」
她抱歉地垂下眼帘。
「……莫妮卡前辈说「不用阻止安妮特也行」。」
莎拉好像已经和莫妮卡见过几次面了。
她的眼中寄宿着忧伤。
「…………还说「因为安妮特的愤怒是正当的」……」
西比娅深深地叹了口气。
任务本身已经完成,但课题似乎还堆积如山。
◇◇◇
离开芬德联邦的那天,克劳斯向少女们宣布了莫妮卡的待遇。
「灯」在任务后,在芬德联邦停留了近一个月,期间莫妮卡的存在也被秘密处理。她还活着的事就只有CIM的最高干部「咒师」内森知道。据说,根据他的安排,莫妮卡在远离首都的森林疗养所接受治疗。
「我和莫妮卡在回国之前要和你们分开行动。」
最先被告知的就是这句台词。
「虽然回国的路线是一样的,不过船的客房和酒店的房间等和你们分开。现在莫妮卡已经是国际级的恐怖分子了,最好由我来陪着。」
事务联络平淡地持续着。
从文件上看,「冰刃」莫妮卡已经去世了。她肯定会回到「灯」,但要报上别的代号。即使回国,也有很多年不能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行走。
让人再次意识到,她果然做出了很多牺牲。
「当然,你们肯定有很多话想和莫妮卡说——」
他用严厉的声音告知。
「——保持最低限度的接触。」
◇◇◇
西比娅回想着克劳斯的命令,走在夜晚的庆典上。
安妮特很快就复活了,消失在村子的人群中。因为她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少女们也放心地回去观光了。
西比娅和缇娅她们分开,一个人走在被灯笼染红的小路上。途中发现了用天然冰块冷却的柠檬水摊,买了两瓶。
(从那个老大的语气来看……应该是「至少要和莫妮卡保持最低限度接触」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能猜到。
事实上,西比娅她们也被告知了莫妮卡所在的旅馆。安妮特和莎拉好像也有去过。要说见面是有可能的。
但是西比娅还没有去见莫妮卡。脚步越来越远。
其中最大的理由是——
(只是啊,我们的气氛制造者现在处于停止运作的状态啊。)
在挠了挠头后,她找到了要找的人。
「花园」莉莉坐在湖边的码头上,呆呆地望着湖面。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应该对这种活动很感兴趣。应该会第一个发出骚动,一边喊着「我肚子饿了!」,一边两手抱满食物走路。
但是,如今她两手空空,一反常态地老实。
周围除了莉莉没有其他人。
西比娅从背后靠近,把柠檬水的瓶子贴在她的脸颊上。
「——咿呀!」
莉莉发出惊叫声。
西比娅欣赏着她的反应,在她的身边坐下。
「给你,随便买的。」
「多、多谢……」
把柠檬水递给她,身体向上舒展。
她模仿着莉莉凝视着湖面,但由于天已经黑了,湖面看上去只是一片漆黑。
西比娅用小刀将瓶盖弹开,猛灌柠檬水。
「…………………………………………………………………………」
莉莉一言不发,紧紧握着瓶子。
没办法,只好先由西比娅开口。
「事先说明一下,这不是在起哄,只是普通的担心。」
「…………嗯。」
「莫妮卡的告白,要怎么回答?」
莉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一般来说,会这么问吗? !这么直球? !」
「不是,因为你显得很烦恼。」
「那,当然是会烦恼了……!」
莉莉的脸涨得通红,害羞地用双手捂住了脸。用手指夹着的柠檬水瓶子危险地摇曳着。
(这边也是,看来离问题解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西比娅盯着挚友的头,嘴里叼着柠檬水的瓶子。
令莉莉头疼的,是莫妮卡的告白。
——「咱,喜欢你。」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用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诚实的语气吐露了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隐藏的想法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察觉到的把她逼上绝路的理由让人说不出话来。
幸好,莫妮卡活了下来。
结果,告白的话语就这样被搁置着。
任务结束后,少女们爆发了一场争论。有「那个告白是「作为朋友的喜欢」的意思吗?」「不就只是用来传达感谢吗?」的意见,不过,最终还是定下了「再怎么看也是爱的告白吧」的结论。
从那以后,莉莉就变得奇怪起来。
话很少,偶尔会像想起什么似的红着脸,摇摇晃晃地开始用头撞墙。扑倒在床上,「啪嗒啪嗒」地晃着脚,把脸贴在枕头上。
似乎相当困惑——
「我想好好问一下。」
西比娅从莉莉手中夺过柠檬水瓶子,帮她打开了瓶盖。
「我先报告一下,缇娅对这件事很有干劲,说「要支持莫妮卡的恋情了哦!」」
「……真有缇娅酱的风格。」
「虽然想让她闭嘴,但如果不和当事人商量是行动不了的。」
莉莉一口气把西比娅递给她的柠檬水喝了下去。她好像非常口渴,脸上流着汗水。
在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她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在烦恼中。」
「了解。那就什么都不插手。」
这是个尚需时日才能解决的问题。
西比娅至今为止和莉莉谈论恋爱话题的次数并不多。她察觉到莉莉在刻意避开恋爱和性方面的东西。
(胸很大,脸好像也很受男人欢迎,因此总是被男人纠缠,应该很辛苦吧。)
做出这样粗率的推测。
莉莉的大半青春应该是在深山里的培训学校度过的。不过由于间谍的职业关系,应该有很多来到城里训练的机会吧。客观来看可以说是美少女的莉莉走在街上,肯定会有很多男人跟她打招呼。
西比娅再次望着她的胸部,莉莉垂下了肩膀。
「虽,虽然我知道现在是应该发挥领袖威严的时候。」
「蛤?」
「可是这、这一次,我的脑袋飘飘乎乎的……作为队长,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你在意那种事吗?」
「当然在意了!因为我是队长!」
「虽说是形式上的家伙。」
「不管别人怎么说!」
大声喊了一声后,莉莉就这样往后倒了下去。
「……我明明想营造出「灯」已经再次接纳了莫妮卡酱的氛围的。」
莉莉仰面躺在地上,望着村子的中心。
也许是因为庆典格外热闹,人们欢快的笑声和轻快的笛声不绝于耳。感觉装饰在房檐上的灯笼数量也增加了。
莉莉的视线前方,是莫妮卡住的旅馆的屋顶。
西比娅敲了一下莉莉的额头。
「——好疼。」
「我知道啦,反正没有其他能行动的家伙了。」
她用力伸展身体,站了起来。
「交给我吧。代理队长,就由我来承接了。」
◇◇◇
听说莫妮卡住的是村子里最好的旅馆。
墙壁全部用白色灰泥砌成,屋顶用琉璃色瓦片铺成。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一流酒店,但也很高级。毕竟西比娅她们的住宿地都只是借帐篷在室外打盹的杂鱼等级。
她的房间好像在二楼的拐角。从窗户跳出去的话,还能跃到旁边的建筑物。大概是克劳斯为了以防万一,才选择了容易逃跑的位置吧。
敲了敲门,传达定好的暗号。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穿着家居服的莫妮卡露出了脸。她像是嫌西比娅的来访很麻烦,一脸懒洋洋的表情,马上移动到房间里面的椅子上。
「一直待在屋里吗?」
西比娅调侃道。
「在这种连收音机都没有的渔村,根本就没有你的通缉令。老大也允许你在晚上出去散散步吧?」
「受伤的地方还没恢复。」
「少骗人了。已经恢复到能赶走安妮特的程度了吧?」
西比娅把装在纸袋里的礼物递给她。
「在湖里捕到的鱼,烤成串了。」
「…………不需要。」
「那,我就在这里吃掉吧。」
「那就出去啊。」
「会冷掉的。」
西比娅无视莫妮卡的瞪视,坐在窗框上。吹来的夜风温柔地抚摸着锁骨。
西比娅吃了一口洒满香草的鱼,香草的香气和烧焦的鱼皮味道刺激着鼻腔。舔了舔快要溢出唇边的鱼油,看着莫妮卡的样子。
时隔一个月再次看到她的身影。仿佛西比娅根本不存在一样,她默默地读着厚重的专业书籍。
(……总觉得气场之类的东西变了?)
连鱼骨也一起吞下,西比娅感到一阵寒意。
眼前安静地翻动书页的她,感觉和自己所认识的存在判若两人。
(……感觉上,好像更接近老大了…………?)
如果一定要转换成语言的话——那就是「超然」。
原本就是与少女们不同的实力者,在这次的任务中实现了更大的飞跃吗?感觉她散发的威压越来越强大。
西比娅忍不住盯着她看,莫妮卡不耐烦地合上了书。
「……被担心反而更让人难过。」
她似乎把自己的视线解释为担心。
因为她并没有说错,西比娅摇了摇鱼串说「那就不费心了」。
莫妮卡站起身,从西比娅的手中夺过纸袋。里面还剩下一串鱼串。
「果然咱也要吃。」
「果然肚子饿了嘛。」
莫妮卡没有反应,从鱼的背部咬了下去。
「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哦。」
西比娅说。
「鱼也有,蜂蜜好像也是名产呢,还有曲奇饼干之类的。」
「那,买过来。」
「我又不是送外卖的,下去自己去吃吧。」
「………………」
莫妮卡把吃完的鱼串扔回纸袋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指尖。
「没那个心情。」
发出干涩的声音。
「啊?」
「袭击艾尔娜,伤害安妮特,欺骗缇娅,监禁格蕾特,然后和克劳斯先生互相杀害。」
「全都是为了「灯」和莉莉而采取的行动吧?这些都可以理解。」
「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原谅,根本不不能被原谅。」
——所以,还不能加入「灯」的圈子。
接下来应该就是这种拒绝的台词吧。她的表情说明了这一点。
「鱼,谢谢。」莫妮卡把纸袋扔到房间一角。像被吸进去一样,纸袋落进了几米外的垃圾箱。「不过,快点出去。」
西比娅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嘛,会这么做的。不过,我还会再来。」
「不来也可以。」
「在那之前可以借我淋浴一下吗?」
「出去!」
「是是。」
西比娅对她的冷淡态度简短地回答。
再怎么说也会看气氛。即使是很短的时间,现在的莫妮卡无论和谁在一起都会喘不过气。
(……真是别扭啊。虽然本来就是个麻烦的家伙。)
除了安妮特,「灯」里没有一个少女真心责备莫妮卡。包括被监禁了两个多星期,心力交瘁的格蕾特在内。
——但是,莫妮卡不原谅自己。
她对别人的评价很苛刻,所以连自己都不娇惯吗?
吉维亚简短地说了声「再见」,就准备离开莫妮卡的房间。
但是打开门的时候,她撞到了什么东西。
「嗯?」
门前正蹲着一个少女。
是安妮特。她把螺丝刀插在巨大的机器上,与莫妮卡房间前面的插座连接在一起。
「西比娅大姐,嘘!」
她在嘴边竖起食指。
「轮到本大人特制的无声炸弹出场了。这下莫妮卡大姐住的房间——」
话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西比娅正要关门的时候,一个橡皮球从缝隙中飞了过来。
发出沉重的声音,在墙壁和地板上反弹前进的铁球,以完美的控制击中了安妮特的额头。
「安妮特啊啊啊? !」
忍不住叫了起来。
安妮特发出了「唔嘎」的呻吟声,向后倒去。
把视线移到房间里,只见莫妮卡正无聊地盯着自己的小镜子。好像是用那个看清了安妮特的身姿,用橡皮球命中了她。
「没用的,咱全方位都能看到。」莫妮卡冷冷地说。
她的房间周围好像装了镜子。
安妮特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发出了「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
只有西比娅能把倒下的安妮特搬运回来了。背起呻吟的她,西比娅走下坡道。安妮特的全身都装着机器,所以比看上去更重。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摔倒。
安妮特完全不知道西比娅的顾虑,懊恼地胡闹着。
「本大人,已经十连败了!」
她的手臂不停地挥动着,似乎在表示愤怒。
吉维亚忠告「再不老实点就会掉下去的」后,她就一动不动了。
重新背起她,沿着人来人往的小路前行。
擦肩而过的人们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背上的安妮特。好像认为她是个在节日里太过兴奋而疲惫不堪的孩子。
「安妮特,算我求你了,不要再增加问题啦。」
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要是发生炸弹骚动可就麻烦了。
安妮特贴在西比娅的背上。
「……可是,本大人很烦躁。」
「嘛,毕竟是最大的受害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本大人,把武器交给了莉莉大姐,让她替我杀人!结果,她只打倒了白蜘蛛混蛋就满足了!本大人不能接受!」
这似乎也是她不满的根源。
安妮特为莉莉制作的专用间谍道具——秘武器「失乐园」。虽然对完成任务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不过,那个本来好像是用来打倒莫妮卡的武器。
「不要对现在的莉莉抱有太大的期待哦。」西比娅搪塞道。
「西比娅大姐,」安妮特压低了声音,「不会感到沮丧吗?」
「啊?」
「因为大姐,不是比莫妮卡大姐弱吗?」
「唔,我在意的事情被……」
被戳到了痛处,西比娅发出「咕唔」的呻吟声。
在「灯」中,虽然同为战斗员,但自己的实力却不如莫妮卡。
也不是没有在芬德联邦的任务上被进一步拉开差距的感觉。刚才的莫妮卡营造出了和克劳斯相似的「超然」的氛围。
虽然有时也会因为这个事实而灰心丧气——
「嗯,灯笼。」
「哦哦?」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特别明亮的摊子。
店门口摆满了灯笼。灯笼是用薄纸和木框做成的,里面的烛光摇曳着。与普通的灯笼不同的是,它的形状像一个小小的气球。
这盏灯笼是会飞的——也就是天灯。
在祭典的最后一天,村民和游客一起向湖面放飞灯笼是这里一贯的习俗。村民把要放飞的灯笼装饰在房檐上。游客在路边摊购买。
「听说是为了驱邪。」
「嗯?」安妮特歪起头。
「这个祭典的目的,好像是要把疾病、灾难、艰辛、痛苦等全部放火赶走。」
这些都是从格蕾特那里听来的。
这个村子的灯笼节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前。原本是为了防止钓上来的鱼因夏季的炎热腐烂,村民们齐心协力通宵生火,养成了用烟熏保存食物的习惯。应对食物中毒的传统随着粮食保存技术的进步而消失,只剩下会点燃火种的节日习俗。
「痛苦的事,要是全部,都能飞上天空就好了。」
茫然地仰望夜空。
不过,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太随便了,脸颊又开始发热。
「随便说说啦。」自嘲地嘟囔着,快步走过灯笼摊。
「比起这个,安妮特,你肚子饿了吧?反正你只顾着追莫妮卡,都没吃饭吧?」
「…………………………………………………………………………」
安妮特没有回答。
感到不可思议地回头一看,安妮特目瞪口呆地张着嘴的脸近在咫尺。
「西比娅大姐啊。」
「嗯?」
「就像真的大姐一样呢。」
「……」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西比娅忍不住泄露出声音。她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把安妮特摔下来。
「突然间说什么呢?吓了我一跳。」
「本大人,自然地就这么认为了。」
安妮特的表情很明朗。
这似乎不是客套话。她本来就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嘛,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西比娅坦率地说。既不兴奋也不紧张。
「这就是刚才的回答吧。」
「嗯嗯?」
「就算是我也会有失落的时候,也会有嫉妒的时候。但是,我是不会因此受挫的。因为我是大姐啊,你们的。」
大姐,自己这么说着,嘴角不由得舒展开来。
这样理解就好了吗?
她转念一想。
莫妮卡才十六岁,比西比娅小一岁。偶尔装成年长的样子也不错。把她当成是在闹别扭的狂妄妹妹,就觉得很可爱。
「呐,安妮特。」
西比娅歪着头,看着呆住的安妮特。
「你想不想和西比娅姐姐我聊些有趣的话题?」
◇◇◇
在西比娅她们离开的旅馆里,莫妮卡正在淋浴。
把热水从脖子后面往下淋,闭上眼睛。
如果不这样做,就无法从狂欢的喧闹中逃脱。即使关上窗户,也能听到笛声和欢快的人们的声音。为了抵抗黑夜而点燃灯笼的村庄,即使到了深夜也充满了活力。
淋浴的水流声充满浴室后,杂音终于消失了。耳边只有敲打瓷砖的水声。
但是,即使祭典的声音消失了,脑海中流淌的记忆却无法消失。
怎么冲也冲刷不掉。
从芬德联邦到纽埃公国,经历了三天两夜的船旅。
在此期间,莫妮卡和克劳斯住在同一个房间。
为了避免与船内工作人员直接接触,用餐等都是由他安排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用担心被卷入麻烦。
但是,令人窒息的时间很长。
这是在任务完成后,她第一次和克劳斯一对一独处。
在此之前,莫妮卡一直在不为人知的疗养所接受治疗。
「所谓的好教师——」
他们在狭窄的船舱里促膝而坐,他主动开口。
「这种时候,该怎么接触比较好?」
「别问咱啊。」
讽刺的声音说到一半就开始嘶哑。
自从在休罗的废教堂与他正面相对以来——也就是莫妮卡和克劳斯互相残杀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面对他。当然,当时的克劳斯并没有杀人的意图,莫妮卡也没有杀克劳斯的目的,但那枪林弹雨般的战场,除了「自相残杀」这个词之外,别无其他形容方法。
「……如果是克劳斯先生,会怎么做?」
莫妮卡忍受不了沉默,问道。
「如果站在咱的立场上会怎么做?是在「灯」和CIM之间开战,还是自己一个人背负全部罪孽——你选哪个?」
这是当时莫妮卡面临的二选一问题。
完全倒向「蛇」的选择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也是一个面临终极二选一的决定。
结果,莫妮卡一个人承担了一切。
与CIM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因为无法战胜敌人而败走,差点丢了性命。
克劳斯开口了。
「应该是后者吧。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上,肯定也会做出和你同样的选择吧。」
「……是吧。」
「可是,你本应该选择前者的,你判断失误了。」
一瞬间松弛的脸颊僵住了。
克劳斯的眼中充满了严厉的谴责。
「……确实太荒唐了。咱现在也——」
「因为我是你的上司,你是我的部下。」
他的语气明确得让人不容分说。
莫妮卡无法承受视线的压力,用一只手遮住脸,垂下视线。她无法一直看下去。
「庇护了莉莉,和缇娅合作欺骗了「翠蝶」,这很出色。但我不能认同你避开我,独自面对C I M。」
像是在抱怨的语气让人觉得眩晕。
「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那是莫妮卡所不了解的克劳斯的声音。
其中包含的感情色彩很复杂。孕育着包容般的温柔,也孕育着扑面而来的尖酸。但是,声音里似乎包含着安心的感情。
莫妮卡无言以对。
让眼前这个冷静透彻的间谍克劳斯发出这样的声音,她对此感到痛苦。这使她认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不过,我要再说一遍。你好好地回来了——好极了。」
克劳斯轻轻发出声音,站了起来。他是要离开船舱,到其他少女所在的下面去吗?还是要给莫妮卡留下独处的时间呢?
他手里握着一根拐杖。因为莫妮卡给他造成的伤害,他不能好好走路。
就在把手搭在门上的时候,他回过头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要和其他的少女会合吗?你想怎么做?」
「…………不用了。」
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同伴。必须亲口说明的事情堆积如山,即使理解这点,也没有脸见去见她们。自己背叛「灯」的事实不会改变。
克劳斯只是嘀咕了一句「是吗」。
自己会暂时远离其他少女吧。这样做是为了规避风险,是权宜之计。她对这种关怀抱有令人愉快的懊恼。
「克劳斯老师。」
对着他的背影发出了声音。
「……………………十分抱歉。」
不知道当时的克劳斯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莫妮卡抬不起头来,泪水浸湿了视野。
◇◇◇
过了一夜,莫妮卡继续把自己闷在旅馆里。
灯笼节似乎迎来了最后一天,但这与她无关。读书、肌肉锻炼、伸展运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想吃饭时就依靠客房服务,结果把三明治放在了房门前。
几乎每天都来偷袭的安妮特,这一天也没有来。
她终于放弃了吗?因为对莫妮卡来说是恰到好处的运动,所以觉得很扫兴。转眼间就到了傍晚,房门被人敲响。
房门前面的情况,可以通过窗外的镜子确认。
来访的既不是安妮特,也不是克劳斯。
「怎么?这次是莎拉?」
打开门一看,莎拉正不好意思地低头。
「真,真的只是想带点土特产送过来……」
她的双手拿着纸袋,空气中飘来蜂蜜的甜香。她好像特意给自己买了用蜂蜜做的甜点。
虽然没有想吃的心情,但也不能对她的好意置之不理。
因为不想一直站在走廊上,所以把莎拉请进了房间。
「……给你添麻烦了吧。」
把作为礼物的戚风蛋糕切成两半,递给莎拉。
她双手接过,轻轻点了点头。
「就算辛苦一点也没关系哟,如果是莫妮卡前辈的话。」
「是吗?」
「毕竟平时都是我给你添麻烦。」
从表情中可以窥见出她的自信。
莫妮卡已经听说了。据说打倒白蜘蛛的最大功臣就是她。为了保护陷入绝境的克劳斯,她独自面对敌人,然后从白蜘蛛那里听出了情报,救出了莫妮卡。
后来从克劳斯那里得知这一消息时,对一直指导她的莫妮卡而言,心中涌起一股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喜悦。
「和咱期待的一样呢。」
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嘴角却无法抑制地松弛。
「嗯。」莫妮卡轻轻点头。「你真的很努力了呢,莎拉。」
「是的,因为我是莫妮卡前辈的徒弟嘛。」
莎拉拿来的戚风蛋糕的蛋糕皮上涂满了蜂蜜。不是刺激舌头的强烈甜味,而是经过一段时间后在口中扩散开来的温柔甜味。
默默地往嘴里送去蛋糕时,莎拉战战兢兢地向莫妮卡搭话。
「莫妮卡前辈,只是一会也可以,出去走走怎么样?」
「……哎~麻烦。」
「也不是说要和我们在一起。一直待在房间里对身心都不好。就算只是把灯笼放飞到空中……」
像是在窥视这边的反应,她抬着眼睛说道。似乎是打从心底为自己感到担心。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这么办吧。」
如果是其他少女还好说,但莫妮卡无法拒绝莎拉的提议。
◇◇◇
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苍银发,莫妮卡悄悄地融入了因祭典而变得热闹的村庄。
如果说不介意人们的视线是骗人的。但就像西比娅说的那样,在连收音机都没有的乡下,不可能流传着莫妮卡的照片。谁能想象已经死去的世界级恐怖分子会混入这样的村祭中呢?
由于是祭典的最后一天,人们显得更加热闹。
游客的数量也在增加。每年都有十倍以上的客人蜂蛹至人口只有数百人的村子。街上挤满了人,大家都是为了看一眼在夜晚放飞的天灯而聚集在一起的。
从旅馆走下坡道,能看到一个广场。
在它的中心,伴随着轻快的笛子和竖琴的声音,村民们正在跳舞。大多数都是女性。她们头戴用草编织的花冠,挥舞着用黄色花朵点缀的花束,白色礼服随风飘舞。
舞者中有缇娅的身影。
毫无违和感地混入了其中。不仅如此,她的舞蹈的优雅程度甚至超过了村民,吸引了男顾客的视线,她很高兴地冲他们抛媚眼。
(那个臭婊子,兴奋过头了……)
现在还不想跟她说话。
在被发现之前,莫妮卡早早地走进了巷子。天开始黑了,村子里的小巷大多都很昏暗,对莫妮卡来说很方便。
离广场上传来的音乐越来越远,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露天的灯笼摊点。
也许是祭典接近尾声的缘故,只有一盏摆放的灯笼。是相当用心的设计。染色的纸映出了花朵图案。
莫妮卡也知道这是节日的名产。
「灯笼和火柴各一个。」
「拿去。」
老板说这是最后一个,大方地打了折扣,把灯笼递给了莫妮卡。他用欢快的语调,顺便解释了一下放飞灯笼的方法。
被问到「知道放飞的地点和时间吗?」,便点了点头说「当然」。
风吹向湖边的时刻,村民和游客会在湖边的会场一起放飞灯笼。为了应对火灾,规定很严格。
莫妮卡没有遵循规定。
她抱着天灯,每当与游客擦肩而过,就若无其事地移开脸,寻找能独处的地方。途中撞上了几个人,还是后悔起在祭典时出了门。
朝着没人的方向一点点走去,终于找到了水产品加工厂。
好像是熏制钓来的鱼的地方。里面散发着椴树特有的烟熏香味。节日期间好像停业了,空无一人。
迅速爬上屋顶,确认风与湖之间的距离。
风从山丘吹到湖面。离湖有二十米左右。高度足够。
(那么,就先人一步放飞吧。)
确认完安全后,把手里的灯笼放在屋顶上。
——让邪气、灾难、瘟疫、胸中积存的阴郁情绪回归天空。
关于祭典的传说,她早就听说了。
甚至觉得十分适合现在的自己。希望把一切都放归天空。
「…………嗯?」
但是,当把手伸进口袋时,发现了异常。
(没有火柴…………?)
口袋里刚买的火柴盒不见了。是在什么地方掉落了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是,就算心情再怎么郁闷,自己又不是莉莉,会犯下那样的失态吗?
正当她感到不可思议时,身后出现了人的气息。
好像有人要爬上这个加工厂的屋顶。
「哦,这不是莫妮卡吗?你出来了吗?」
是西比娅。像是碰巧经过似的,她露出快活的笑容,把打火机扔了过来。
「拿去,用这个吧。」
「…………………」
莫妮卡盯着接住的打火机。
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打火机。但摇了摇,却觉得格外沉重。
「咱拒绝。」把打火机扔了回去。
「什…? !」
「咱弄丢了火柴,而你刚好出现了?怎么可能掉入这种故意设下的陷阱?」
深深叹了口气,直接坐在屋顶上。
从自己那里被偷走的火柴,应该是西比娅干的好事吧。好像被混进人群中抢走的。虽然为自己没注意到这种事的疏忽感到羞愧,但如果是西比娅的盗窃技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西比娅把被丢回来的打火机放进胸前口袋,在莫妮卡旁边坐下。
「……一点都不可爱的家伙。」
「那是安妮特的工作吧?为什么要协助那家伙?」
「我想把你抓起来,然后硬把你带回去。」
「会给人添麻烦,能别干这种事吗?」
加工厂前,亲子家庭嬉笑着,急匆匆地奔向村子的中心。他们没有注意到屋顶上的莫妮卡她们。
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突然问道。
「哎,西比娅,那个打火机的正体是什么?」
「就是安妮特特制的辣椒炸弹,一点火就会,砰!」
「你从咱那里偷的火柴呢?」
「……嗯?因为安妮特想要,所以就给她了啊?」
「灯笼,根本飞不起来嘛。」
莫妮卡触碰一直放在一旁的灯笼。如果没有火的话,它就只是个装饰品。
伸手举起灯笼,举到面前。
「……嘛,这样也好吧。」
「啊?」
「把一切都忘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所以事情都还给天空,果然还是太自私了吧。」
这应该是不能轻易放手的东西吧。
说不定这就是命运,就这样接受了。自己还不能乐得放松。即使得到了克劳斯和同伴的原谅,罪恶也不会消失。
背叛了「灯」,伤害了同伴,和老大互相杀害。
不管有什么原因,这些都是事实。
如果不直面自己的罪过,自己又会重蹈覆辙。那样的话,「灯」的同伴们也会放弃莫妮卡吧。如果丧失了信任,就不会再想要与其产生联系。
然后,那个时候自己恋慕着的她也会——
当浮现出的画面掠过脑海时,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像生锈了一样。自己还不能被原谅,不能依赖莎拉和西比娅的温柔。如此对自己说着。
这盏灯笼,还不能还给天空。
带着心中的痛楚,莫妮卡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一直悬在面前的灯笼。
「……你啊。」
西比娅发出惊讶的声音。
视线一转,能看到正惊讶地眯着眼睛的西比娅的身姿。
「什么啊?」
「难道说——因为被老大骂了所以很失落?」
「——? !」
脸突然开始热了起来。
西比娅莫名其妙地笑着拍着膝盖。
「不不,再怎么说也能看出来啊!」
发自内心的笑声响起,她开始摇晃身体。豪迈的声音响彻夜空。
「原来你也会有这种时期啊。嘛,老大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平时不习惯这种事的你一定会很失落吧。」
「……咱,咱倒是不否认啦。」
「不过,果然老大也不懂啊。实在太认真了。」
西比娅擦了擦眼角。
「然后,你也完全不行。什么都不懂。啊,以前缇娅是不是说过「灯」里没有当过姐姐的来着?」
「啊……?」
「如果有过弟弟妹妹的话,答案就很简单明了了。」
莫妮卡皱起眉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连克劳斯和莫妮卡都无法掌握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能理解,这想法真是狂妄自大极了。
莫妮卡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西比娅像劝诫似的回答「对现在的你来说,是必要的东西」。
在反问之前,她继续说道。
「恰到好处的惩罚。」
西比娅打了个响指。
「「忘我」&「百鬼」——拼组砌垒、掠夺的时间到啦。」
莫妮卡举着的灯笼燃起热量。
在放手之前,煤油灯底部开始喷射喷雾。
辣椒的刺激气味扑鼻而来。之前闻过很多次。是安妮特特制的催泪喷雾器。直接吃这招还是第一次。它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刺激。两眼灼热,疼得什么都看不见。
倒在屋顶上之后,莫妮卡还持续咳嗽了一段时间。既然无法调整呼吸,身体自然也无法自由活动。
只能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屈服。
「哦,完美地中招了。」
从上面传来了轻松的声音。
西比娅似乎从催泪喷雾器中逃脱了。是用莫妮卡当盾牌,躲过了直接袭击吗?
「我的本命是灯笼哟?手段果然不太走寻常路吧?Don't mind.」
打火机好像是诱饵。
但是无法接受。自己一直没有放开过灯笼,是什么时候把安妮特的工作放置在灯笼上的?
「……怎么回事?那个老板也是帮手吗?」
莫妮卡咳嗽不止,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这么说来,自己走的那条小巷,就是在莎拉的催促下外出后,为了从跳广场舞的缇娅那里逃离跑进去的地方。是利用同伴,把自己引到卖灯笼的摊子上吗?
但是,即便如此也有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从那个老板的态度看来……」
「没有。就算我命令他「把这个卖给苍银发的女人」,他也不会答应,而且外行人也不一定会演得很好。」
「那,为什么……」
「——我事先把商品换掉了。」
终于理解了。
克劳斯跟莫妮卡共享了情报。在芬德联邦的任务最后阶段,西比娅激发出了欺骗技能。
——「替换」。
在同伴的帮助下,施展自己的盗窃技术应用而生的骗术。趁店主不备,把现成品和安妮特的工艺品换掉,对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其他的灯笼可能都是事先买好的。
然后,用打火机给大意的莫妮卡致命一击。
完全出乎意料。
「好,带走,带走。」
西比娅用绳子把喉咙痛得直咳嗽的莫妮卡绑起来。就像要绞肉一样,毫不留情的力道。这样的话连绳索都挣脱不了。
「喂,等等……」
「就算输给我,也不要顶嘴哟。」
还没能做好就这样被带到同伴身边的心理准备。
但是当她想要挣扎的时候,绳子就会被用力拉住,阻止她的抵抗。
「既不会对你亲切,也不会关心你哟。」西比娅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惩罚,放老实点。」
「…………………………」
明明说了不会担心,声音却充满了温暖。
莫妮卡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连反抗这个行为也变得愚蠢了。
「惩罚,是吧?」
「对。」
「……那,就不能逃跑了嘛。」
「嗯,就是这么回事。」
同伴想要惩罚自己这个叛徒——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逃掉的理由。这和要杀自己的安妮特是不一样的。
从屋顶下来的时候,西比娅会一一问「没事吧?能下去吗?」。虽然程度不是很严重,但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惩罚。
走到路上,绳子被衣服遮住了。在旁人看来,他们也许就像是牵着手走在一起的姐妹。
「虽然我还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战胜你……」
中途,西比娅懊恼地说。
「——但是可别觉得我靠不住哦。别把一切都自己扛着。」
「……………………………………」
无法回答「我也知道啊」。
莫妮卡从克劳斯那里也听说了她的活跃表现。
——西比娅打败了「甲胄师」梅雷迪斯。
为了拯救莫妮卡和克劳斯,也为了从CIM的监视下逃脱,她冒着生命危险与CIM的干部对抗。莫妮卡亲身体会过「甲胄师」的麻烦,当时她只能继续逃跑。
她也展现出足以威胁莫妮卡的成长。现在束缚莫妮卡的绳子就是证据。
但是,就算说了这样的台词,她也只会生气地说「不需要奉承话」吧。
西比娅拉着缠在莫妮卡身上的绳子,大步向前。
莫妮卡能做的只是委身于那股力量。
村外有一片原野,出租给游客作为露营用的空间。
村里没有能容纳所有游客的住宿设施,很多人只好露宿野外。「灯」的少女们事先借了帐篷,在原野上搭了三个住宿地过夜。
「喂,我带莫妮卡过来了哟。」
「「「「「「「哦!」」」」」」」
被西比娅带来的莫妮卡一到访,帐篷里的少女们就发出了声音。她们用神秘的掌声作为迎接。
久违地与所以同伴会合的莫妮卡为了掩饰尴尬,摇晃着肩膀。
「嗯…………嘛,虽然有很多话要说……」
所有人都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莫妮卡。
莫妮卡微微低下头。
「给你们添麻烦了呢,对不起。」
突然被带过来,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想要道歉的事,想要表达的感谢都堆积如山。虽然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表述完。
「那个啊,今后咱也会……」
「啊,那种忧郁的氛围就此打住吧。」
莫妮卡刚开口,西比娅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已经决定要用其他的方法来解决你的问题了。」
「蛤?」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惩罚。」
下个瞬间,缇娅和莎拉同时扑了过来。
还没有解除束缚的莫妮卡完全无法抵抗。
「对不起,莫妮卡。因为安妮特看起来还是不能释怀。」
缇娅抓住她的右臂,苦笑着小声说。
「对不起……那个,因为有限制在不会受伤的范围内……」
莎拉抓住她的左臂,同时说道。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莫妮卡哑然无声。这时,身后笑嘻嘻的存在映入眼帘。
「本大人知道,用火炙烤时香料会更香!」
安妮特在灯笼前握着平底锅。
她的身边放着莫妮卡买的火柴盒。
「…………辣椒……香菜……黑胡椒……」
她笑着把干烧的东西放进旁边的搅拌机里。
接着,其他食物也一个接一个地被丢进了搅拌机。
「……辣根……大蒜……山羊奶……连壳生鸡蛋……鲱鱼发酵后的罐头……一直臭到现在的奶酪罐头……」
每当安妮特打开罐头,刺鼻的恶臭就会弥漫开来。
其他「灯」的少女已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双臂被束缚,而且被同伴抓住的莫妮卡只能直接承受气味。
安妮特把它们全都放到搅拌机里。响起了固体哗啦哗啦打碎的讨厌的声音,不久后她把做好的东西倒进玻璃杯。
「莫妮卡大姐,喝了这个特制饮料本大人就原谅你!」
「——蛤?」
安妮特跑到莫妮卡面前,把玻璃杯递给她。
恶臭让旁边的莎拉和缇娅也「呜」地呻吟出声。但是,她们一只手捂着鼻子,却用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按住莫妮卡。
西比娅目瞪口呆地耸了耸肩。
「反正我已经放低了条件。要是让我帮她逮捕莫妮卡,杀人什么的就放弃吧。」
两人之间似乎有过这样的对话。
确实,莫妮卡也想过,就这样让安妮特继续觊觎自己的性命,结果会如何。结果就是这种过于残酷的考验吗?
但是,如果自己的罪行能因此得到原谅的话,或许还算占了便宜。
「…………虽,虽然咱会喝,但还是觉得吓人啊……」
「用的是鼻子。」
「哎?」
「用鼻子喝,这是她绝对不能让步的条件。」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与其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如说她更愿意相信是真的听错了。
「本大人,要让大姐用鼻子喝!真期待啊!」
安妮特满面笑容地跳了起来。
莫妮卡凝视着满杯的如同地狱暗锅般的饮料。
——说到底这能算是饮料吗?
——话说回来,不是把生鸡蛋连壳都一起放进去了吗?
连想要吐槽的理性都烟消云散了。全身的血色正在消失。
「等、等一下!不管怎么说!咱也是在各种复杂的情况下才做出了那个决定,这样有点——」
她挣扎着想要逃走,但双脚又被其他少女抓住了。
「但是,那时艾尔娜希望你能跟我商量一下的!」艾尔娜比平时更大声地说。
「……再怎么说也太武断了呢。」格蕾特沉稳地抱住她的右脚说。
莫妮卡的四肢被完全固定,仰面倒在地上。
「请快点哦——已经到了放灯笼的时间了——」
一脸尴尬、不参与拘束的莉莉,发出了漫不经心的声音。
兰在旁边只是惊讶地耸了耸肩,决定袖手旁观。
谁都可以,真希望有人能来救救自己,但其他游客都出去了。没有人能听到莫妮卡的呐喊。
安妮特跳上莫妮卡的肚子,微微一笑。
「本大人,先把漏斗塞进鼻孔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克劳斯看了看吵吵嚷嚷的少女们,悄悄地开始移动。他混在游客中,朝湖的方向走去,拄着拐杖慢慢地前进。
走向湖边的人们手里都拿着灯笼。
克劳斯的怀里也抱着灯笼。
那是刚才莫妮卡买的,后来不小心忘在了水产品加工厂。虽然弥漫着辣椒的气味,但如果把安妮特使用的器具拆掉,应该还可以使用。
刚才「灯」的少女们的对话,他都记在心里。
(……这是我想不到的办法。真不愧是西比娅啊。)
懊悔不已。
惩罚——他曾经读过一本教育学专业书中看过「节制惩罚」的记载。他所属的「焰」使用的也是这种教育方法。如果在任务中犯了错误,就会受到斥责或是得到慰劳。
虽然也有被单方面殴打的时候,但那只是在训练场上。
他从来没想过要惩罚失败者。
作为教师,这很难说是恰当的行为。
但对现在的莫妮卡来说,这么做也许是必要的。
与其被安慰,与其被慰劳,即使这种做法在教育学上是不正确的。
尽管如此,也要拯救莫妮卡的心——这样的答案应该也是存在的。
「结果不还是没能赶上放飞灯笼的时间吗?」
克劳斯来到湖边的会场时,还没看到少女们的身影。本以为她们会赶过来,结果对欺负莫妮卡着了迷吗?错过庆典的高潮后她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看来只能由自己点亮灯笼了。
山坡上响起了钟声。是风吹来的预警。聚集在一起的数千人一齐点燃了手中的灯笼。
获得了升力,灯笼膨胀起来,一松手就开始轻轻飘浮起来。仿佛被天空吸入一般上升的灯笼发出橙色的光芒,静静地旋转着,和其他灯笼一起把天空染成了橙色。
观众欢呼了起来。
数千盏灯笼开始升上天空,缓缓流向湖的方向。
克劳斯仰望夜空,喃喃自语。
「…………节日祭典吗?」
他想起了某位「焰」的成员的教诲。
曾经有人向克劳斯解释过祭典的意义。
——人为了前进所必需的狂热。
他觉得这和现在的「灯」很符合,所以才来到这里,并想去相信这其中有一定的意义。
「我不认为这样就能完全拯救她们的心。」
克劳斯如祈祷般开口。
「但愿——这盏灯,能驱散侵蚀我们的黑暗。」
(完)